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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23章 你的证据上有府尹还是藩王?
    时机恰到好处。

    随即,储学海两手撑地,仿佛没看见朱允熥,额头直挺挺地往地上撞去。

    “你们不管我……”

    “我就自己了断。”

    “都逼我,我一个芝麻官,能搞啥名堂?斗不过你们,我今天非死不可。”

    “我死后找你们算账。”

    “一个都逃不掉……”

    “老子不好过,谁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储学海好似感受不到疼痛,额头砰砰直敲地面,不一会儿就肿了起来,血肉混合着尘土砂石,样子愈发凄惨,犹如地狱中的冤魂。

    他的咒骂声震耳欲聋,字句间满是怨毒。

    朱允熥不禁皱眉。

    县丞战战兢兢地凑近朱允熥身侧,瞥了一眼在大堂里状若癫狂的储学海。

    不忍直视。

    县丞低声咕哝:“太……太孙,这,这就是咱们储县令。”

    温旗皱眉走到县丞面前,手指大堂内:“他疯了?”

    县丞眨巴眨巴眼,这问题真不知如何应对。

    朱允熥摆了摆手,眉头舒展,平静地望着癫狂的储学海。

    他缓缓走向大堂。

    温旗紧跟其后,时刻挡在朱允熥身前,生怕那疯子伤害到太孙。

    朱允熥步入大堂,本想好好看看这位敢下令炸堤的蠢货又在闹哪出,怎奈何温旗始终挡道,不由心中烦躁。

    抬脚就是一踹。

    温旗忙捂住屁股跳开,脸上依旧堆着讨好的笑。

    朱允熥面无表情,终于能清晰地看到还在地上胡言乱语的储学海:“你便是兰考县令储学海?”

    虽然储学海早已察觉有人走近,但这问话还是让他身体微颤。

    他咽了口唾沫,嘴上仍旧不依不饶。

    “都别想好过……都别想……”

    朱允熥的面色越来越冷,至此他终于恍然大悟。

    这家伙哪里傻了,分明是在演戏,摆出一副寻死的姿态,就为了让自己饶他一命。

    刹那间,朱允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让谁好过?”

    话音刚落,他挺直腰板,双手抱胸,悠然自得地打量着骤然安静下来的储学海。

    门外,随性的兵士以及冯海领头的锦衣卫,在温旗召唤下,正缓缓围拢过来。

    ……

    朱允熥没回头,仅伸出一只手拦在众人面前。

    储学海猛地抬头,双眸中尽是愤恨。

    他挣扎着艰难站起,身子晃晃悠悠,面上怒气横生。

    “全部人。”

    “全部人都别想好过。”

    咒骂两声后,储学海身体一软,再次瘫倒在地,犹如烂泥。

    朱允熥缓缓蹲下,轻轻搭在储学海肩上,贴近耳边低问:“怎么个不好过法?”

    储学海嘴里喃喃低语,听到声音后,迷茫地抬起眼,眼神混沌不清。

    他眨眨眼,语气已带痴傻:“你是何人?”

    “放肆,你这疯子。”

    温旗斥责道。

    朱允熥却无动于衷,拍了拍储学海的肩:“本宫乃监国皇太孙。”

    言罢,他紧盯着储学海的眼睛。

    而储学海闻言,神情未变,眼神也毫无波动,依旧痴傻地问:“皇太孙是哪个?”

    “混账东西!”

    温旗火了,重重一跺脚:“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他便是我大明监国皇太孙。”

    朱允熥望向咋咋呼呼的温旗,拧了拧眉。

    这番维护虽是为他,但话怎么听都不对味。

    这时,储学海重复道:“太孙…太孙太孙……”

    如此反复数遍。

    储学海猛然睁大眼,温旗心弦一紧,双手紧紧攥住朱允熥的手臂。

    “你真是太孙?”

    “你是皇太孙。”

    “我有证据,我掌握了他们的……”

    砰!

    储学海脸上挨了一巴掌。

    朱允熥目光凌厉地转头,对在场的官员和士兵喝道:“下去。”

    温旗即刻醒悟,冲众人喊:“你们都下去。”

    兰考县衙内,一众随行官员,兵士,连同衙门里的吏员,皆恭敬后退,退出数尺之远,这才悄悄转身,急匆匆地小步离开县衙。

    直到四周不再有闲杂人等,只余下温旗跟冯海留在大堂。

    朱允熥再度看向被自己掴了一掌的储学海。

    “起初,本宫以为你不过是个蠢材,愚笨到去炸堤的地步。”

    朱允熥缓缓说道,目光始终不离仍在装疯的储学海。

    “但我错了,我现在才明白,你或许是开封府里最机敏的一个。”

    此言一出,储学海依然毫无表情。

    “没命了……”

    “都没命了……”

    “所有人……都没了……”

    储学海低喃着,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疯狂,仿佛真的已经心智错乱。

    朱允熥微微一顿,淡漠的目光落在储学海身上,嘴角牵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储学海,你若真是个聪明人,今日这一幕,便是想在我面前洗清嫌疑,保全性命了。你说的证据何在,如今又在何处?”

    储学海摇头如鼓槌。

    “不……”

    “不知道……”

    “开封府?”

    冯海双手交叠,暗暗用力,指节噼啪作响。

    他瞥了温旗一眼,再转向匍匐在太孙面前的储学海。

    就一眼,冯海心中已有计较,只需略施手段,此人必会和盘托出。

    而朱允熥不急不躁,仍旧轻声问道:“开封府尹陶德义?”

    储学海昂首,面庞因愤怒而扭曲。

    “斩。”

    “皆斩,皆斩,一个不留。”

    朱允熥心弦一紧,继续追问:“若陶德义涉及此案,开封府上下岂能脱得了干系?”

    储学海怒意更甚,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都下地狱吧。”

    “都灭亡吧……”

    此时,朱允熥话锋一转:“周王府位于开封,身为藩国……”

    他的语速渐缓,幽深的目光紧紧锁住储学海,捕捉着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变化。

    当周王府三字出口,储学海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旋即迅速掩盖过去。

    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

    朱允熥心中泛起无名的感慨。

    自去年以来,大明朝看似事事顺遂。

    但只有掌舵者朱允熥明白,平静之下暗潮汹涌。

    朱允熥轻叹,最后拍了拍储学海的肩:“说吧,你的证据究竟在何处?既想他们死,本宫拿到证据,自会成全你。”

    储学海喉间发出似鸟儿的咕哝声。

    接着,是长久的静默。

    “证据?证据在何处……”

    储学海呢喃数语,继而咯咯笑起来,瘫倒在地,更显疯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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