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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09章 绕不开的问题,皇族祖陵
    一直等待众官员发言的朱允熥慢慢转过身来。

    他淡淡扫视了众人一圈,

    接着看向潘开朗,眼神中带着些许玩味。

    “看来,这是一项耗资巨大,影响深远的工程啊。”

    潘开朗心间猛地一颤,眉头不由得拧成了结。

    莫非,太孙否决了他的办法?

    但治理那条肆虐的河流,眼下唯有这个办法,有望彻底解决问题。

    朱允熥轻哼一声,视线掠过那些异议纷呈的臣子。

    “但大明,有这个能力。”

    众人都从这话中,捕捉到坚决与果敢。

    朱允熥眼神宁静,逐一审视在场众人。

    他们虽非朝中各部尚书,却是大明官僚体系的骨干。

    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未来将肩负起各部重责?

    理念与信念,需经反复阐述,方能深入人心。

    思想的塑造非一日之功。

    朱允熥从不奢望群臣同他志同道合,更不强求他们清廉无瑕,但至少需让他们明晰他的意图,使他们面对现实,莫要做那拖后腿的事。

    他目光依然平和,再次开腔。

    “纵使治理黄河需耗资无数,大明也有这等魄力坚持到底。”

    “治河如潘卿所说,非短期内可成,但今日付出,将惠及千秋万代。可能你我无缘得见,但你们的子孙,本宫的后代,大明后人,必能见证这一天。”

    朱允熥移步至潘开朗身旁,语气逐渐沉重。

    “河必治,不得不治。否则,大明将永陷中原王朝兴衰轮回之困局。”

    “此事关乎大明,也关乎尔等万民。”

    户部随行官员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终是选择了沉默。

    此时,非议并非明智之举。

    他们并非朝廷重臣,尚无权干预政事。

    朱允熥锐利的目光掠过他们,嘴角微抿,沉声道。

    “举国之力,数十年艰辛,立下万世基业,确保百年安宁。若国库空虚,本宫愿亲率大明铁骑,征讨四方,夺得所需粮饷。”

    户部随行官员默默垂首,身躯微躬。

    朱允熥此言,无人能出言反驳。

    这些年,朱允熥确实践行了他的诺言。

    户部近年来的税收,已有三成以上来自对外的征伐与贸易。

    不管是镇倭大军,还是交趾,占波道的开辟,都为大明输送了不少钱粮。

    这是实证。

    无可辩驳。

    随行官员惊觉,他们对皇室的劝阻似乎越来越少。

    也不是不劝,只是劝无可劝。

    朝堂诸多议题,多半归于财赋,而今此难题似已迎刃而解。

    以至于今日,提及耗资亿万的大事,大明亦能豪言有底气应对。

    这,还是几年前的那个大明吗?

    每个人心中,都不由自主浮现出这一疑问。

    潘开朗这会儿心里七上八下的。

    刚以为自己要被委以大任了,朱允熥话锋一转,眨眼的功夫,又似乎铁了心要整治那河患。

    但他那一套治河的法子,究竟能不能入得了朱允熥的法眼呢?

    潘开朗心里没个准儿。

    朱允熥见他脸色复杂,嘴角勾起一抹笑,朗声说道:“大明朝要千秋万代,咱家的基业才能稳如泰山,这既是本宫的私心,也是为大家好。”

    “大伙儿各司其职,少点私欲,别做那奸佞小人,多为大明百姓想想。百姓安乐了,大家日子自然红火,江山也就固若金汤。”

    这话说到这份上,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那些随行官员,也确实是一个个都恍然大悟的模样。

    朱允熥目光炯炯,“各位,各自珍重啊。”

    官员们还在愣神,朱允熥望向潘开朗,“今日就辛苦潘大人,陪本宫共进晚膳吧。”

    说话间,朱允熥已轻步穿行人群,往宝船顶层的舱室去了。

    潘开朗眼神一闪,抬头望着朱允熥的背影。

    他的治河方案多半是得了朱允熥的认同。

    这顿饭,必然是朱允熥要亲自指点,跟他敲定最终的治河方略。

    潘开朗紧跟其后,追上朱允熥。

    随行官员神情复杂,目光交织在潘开朗身上。

    无论官职大小,都不约而同地向潘开朗行了个拱手礼。

    这一举动意味深长。

    船队泊在了兴陵镇旁边。

    按着半月前的情形,西姜县跟淮安府城正好卡在黄河跟淮河入海口的两侧。

    但眼下,由于游洪水泛滥,洪泽湖面积扩大近百里,水面直逼兴陵镇。

    船只靠岸,一来补水,二来做饭,同时接收来自南北灾区的情报,以及可能从朝廷传来的紧急消息。

    宝船顶层室内,朱允熥已盘腿而坐,看着行礼的潘开朗。

    他摆手示意:“坐吧,我这人不太讲究那些繁文缛节,能把事情办成就成。”

    潘开朗颔了颔首,依旧恭谨地一步步走到座位前,端庄地盘腿坐下,双脚隐于袍下,生怕失了礼数。

    一旁,温旗奉上茶水,轻笑道:“潘大人稍候,下人们已经去准备午饭了。”

    潘开朗感激地冲温旗点了点头。

    朱允熥品了口茶,目光投向窗外洪泽湖。

    “潘大人觉得,这洪泽之困该怎么破解?毕竟,顺着洪泽往上就是淮河,触及皇家祖陵的安全问题。”

    潘开朗低下头,眉头紧锁。

    皇室祖陵是个绕不开的大问题。

    早在研究黄河与淮河关系时,他便意识到了这一点。

    “太孙,黄河浑浊,淮水清澈,洪泽湖水浅。一旦洪水来袭,黄河水奔涌进入洪泽湖,就会把淮水逼得没处去,造成洪泽湖水域扩大,百姓沿湖失所,连皇族陵墓也受威胁。”

    “而且黄河一泛滥,上游的泥沙随波逐流,漕运航道肯定会被堵得严严实实,河床堆积的沙子让官家,商人跟百姓都寸步难行。”

    “您这次乘船北上,恐怕到了徐州城外的闸口就得步行。依臣看,想治理黄河,淮河,得有个轻重缓急,咱们得分两条河来治。”

    “在西姜县外建大坝,让黄河水绕开洪泽湖,再用淮水补充洪泽湖水量,用这股力量冲刷黄河里的泥沙,最后导向东海。”

    潘开朗讲到一半,忽然停了嘴,抬头瞧见朱允熥正在思索。

    于是,端起茶杯抿了口。

    今天他确实话多了点。

    那杯茶转眼间就被潘开朗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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