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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34章 一眼就知道是诬陷的
    朱允熥眉头不经意间松开,慢慢地说:“昨晚出事的时候,城里头还不少人在外头晃悠?”

    “宴席都快散了,宵禁也没解,照理说……”

    刘远抬眼看看朱允熥,“照理说,除了段项明这些当官的,其他人大多该在家,要么就是在酒馆或者秦淮河那边过夜了。”

    “那报信的人呢?”

    刘远皱紧眉头,“巡城武侯那边好像没查,应天府后来也没复查。他们到李家时,就看见满地的尸体,还有瘫在血泊里的段项明。”

    “段项明咋说的?”

    “他说自己昨晚就是想回家,不记得发生了啥,对灭门案死活不承认。”

    朱允熥眼神却再次暗沉下去,脸色冷峻。

    是段项明酒后行凶,还是詹徽那些文官在试探?

    ……

    吏部尚书公房中。

    “这件事跟老夫没关系,老夫可不会做这么下作的事。”

    詹徽怒拍桌案,面对其他四位同僚,眼里满是坚决。

    刑部尚书的位置自去年起便一直空悬,朝廷迟迟未补。

    郁新坐在詹徽对面,语气寡淡:“本宫承蒙皇恩,新晋户部尚书并兼任文华殿学士,此事与我无干,详情我也不得而知。”

    张襄侧目望向郁新,眼神中掠过一丝精明,暗自感叹此人确是时来运转。

    众人原以为郁新只是过渡,等夏原吉历练完成熟起来,便会顺理成章接替户部尚书一职。

    谁料,朝廷揭晓科举三甲之后。

    郁新不仅顺利成了户部尚书,还与詹徽,方孝孺,任亨泰,共列文华殿大学士之位。

    尽管圣旨中并未明确文华殿大学士的职权范围。

    但有那样一群参与国事的文华殿行走,谁还会把这职位当作虚名呢?

    说不定,大明朝即将重现唐宋时期的中枢宰相制度。

    任亨泰的目光环视一圈,现场就剩他这位大学士还没发言。

    他悄悄咳嗽了一声,开口道。

    “依老朽之见,此事不必急于定论。我自认清白,无论圣上,太子还是太孙,皆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绝不会做出此等事的。”

    詹徽点了点头。

    这两天,他内心最为五味杂陈。

    兵部尚书茹瑺跟工部尚书张襄,或许只在为未能晋升文华殿大学士而暗自懊恼。

    他虽然得了大学士的虚名,却丢掉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实职。

    到底哪个更重要,还得等圣上明确大学士的职权后才能判断。

    任亨泰话音刚落,茹瑺便抬眼扫视众人,缓缓说道。

    “那么,各位是否已默认,李氏灭门案并非上元县副税使段项明所做?”

    “一个酒鬼能单枪匹马夜闯宅院,杀死李家上下23口人吗。”

    詹徽再次用力拍桌,脸色阴沉如铁。

    这是对朝廷智商的侮辱,把我们都当傻子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愤怒溢于言表。

    “若非有人向巡逻的武侯报案,李家惨案恐怕还要几天后才会被官府知晓。这是有预谋的,段项明不过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詹徽的怒吼在公房内回荡,吓得外面的吏部官员们纷纷回避。

    税署副使灭门,这可是件大事,人人都怕祸及自身。

    张襄拧了拧眉:“既然这样,那段项明也就没必要关在锦衣卫的诏狱中了。”

    话音落下,张襄望向众人。

    公房内一时陷入寂静,众人互相对视,却都选择了沉默。

    张襄嘴角挂着浅笑,眼神温和地扫过在场每人的脸庞。

    “税署嘛,确实是个好地方。本来就是国家的聚宝盆,将来运作好了,郁大人您大概不用再为户部的空仓库发愁。”

    “兵部也无需为了银两跑去户部求爷爷告奶奶,詹大人您手头宽裕了,自然能给地方多拨点钱粮,大家的日子都能松快些。”

    “谁成想,偏就出了这档子糟心事,处理不好,责任落谁头上?又会罚谁?税署的工作还怎么继续推进呢?”

    话音刚落,张襄便默默地端起茶杯,静静品味着比皇宫特供还要高出一筹的新茶。

    詹徽目光如寒冰,冷冷地瞥向张襄。

    这家伙,话里话外的都不忘敲打人。

    詹徽语气寡淡。

    “锦衣卫还没把事情查清楚,宫里或许都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张尚书这就急着讨论谁该负责受罚了吗?还是说,张尚书觉得不必窝在工部,想去税署大展身手了?”

    张襄面色一沉:“这话可没从我嘴里说出来,都是詹大人您个人的猜测罢了。”

    “呵。”

    詹徽语气森冷,丝毫不留情面。

    郁新连忙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关键在于段项明卷入了李家灭门案,人已被关进锦衣卫的诏狱,朝廷该如何应对,该持何种态度。”

    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小算盘,所有的考量无不基于各自的立场跟利益。

    半晌过后,詹徽首先打破僵局:“依老夫看,此事必须严查到底。”

    说罢,詹徽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四人。

    张襄率先表态:“在下认为,理应这样。”

    郁新略加思索,简洁地表示赞同:“我同意。”

    茹瑺紧锁眉头,沉吟片刻后说道:“税署关系国计民生,涉及广泛,必须彻底查清源头。”

    接着,茹瑺转向身旁的任亨泰。

    任亨泰神色凝重,无声地叹了口气,“查,合情合理。”

    得到全体一致赞同后。

    詹徽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刚才被他训斥过的张襄。

    张襄的眼神微微闪烁,沉吟片刻后说道。

    “在下以为,税署作为明朝税收征收的基础,直接面对天下百姓,尽管目前仅在应天府试点,但未来势必要推向全国,绝不能让它成为朝廷之外的独立个体。”

    “将来太孙登基,谁又能胜任这一重任呢?今天发生的段项明事件,无论元凶是谁,对咱跟大明而言,都是一记警钟,朝廷必须确保税署不出丝毫差池。”

    郁新转头望着张襄,面上挂着微笑。

    茹瑺则紧盯着对面的詹徽。

    任亨泰却转头望向窗外,透过窗纸隐约可见吏部院内的那棵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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