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负保卫应天城的重任,他们有责任让这些罪犯接受大明律法的公正审判。
刘远对太孙的洞察力以及对局势的准确把握极度佩服。
尽管散布谣言者受到了惩治,但如太孙所料,谣言已经开始在民间传播。
解学士走访了任亨泰的邻居后,今日之事也按太孙的计划进行。
这些人,有的是出于正义,有的是为了解学士承诺的好处,还有的是被穿着飞鱼服的随从们吓倒。
总的来说,都在今天到达了洪武门前,为被谣言蒙冤的任亨泰伸张正义。
这次行动很快吸引了许多城内对这桩谣言充满好奇的百姓,他们自动来到洪武门,想亲眼看看。
刘远轻轻叹息,低声说:“确实像三爷所预言的,有些百姓聚集在洪武门前,为任亨泰喊冤,已经吸引了一大批城内人围观。”
说完,刘远好奇心涌动,看着似乎沉思的朱允熥,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朱允熥思索了一眼城里的局势,然后看向一脸疑惑的刘远。
“接着等。”
“啊?”刘远不解。
朱允熥并未解释,径直说道:“咱们去城墙上瞧瞧。”
刘远傻笑挠头,跟在后面。
没多久,两人登上洪武门的城楼。
朱允熥耳边充斥着城门下的喧嚣。
他探头一看,城门下聚集了近百名百姓,齐声喊着任亨泰的冤屈。
队伍前面的百姓,手里拉着白布,上面写着“任侍郎清白之家,任侍郎无辜”。
人群中,更多人挥舞着小白旗,上面写着为任亨泰伸冤的标语。
朱允熥皱眉,这就是他之前给解缙出主意,炒热舆论的那套。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用上了。
应天府差役和金吾卫士兵正忙于隔离围观者。
数一数,朱允熥猜现场围观者至少千人。
连洪武门两侧不远处的太常寺和工部官员,此刻也偷偷躲在衙门后,伸长脖子看热闹。
朱允熥微笑颔首,轻哼两声。
不久,脚步声由远及近。
接着,解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任务完成,太孙的计策已经安排好。”
解缙边走边说,来到朱允熥身边,脸上带着笑意,看向城外,目光扫过城门口的人群。
朱允熥暗自得意,“这就是民意。”
解缙转头,深深地看了朱允熥一眼:“民意已达,下一步呢?”
朱允熥手扶城墙,坚决地说:“今晚要让应天城的每家每户都看到那份小报。”
解缙皱眉:“很多人不识字……”
“他们会找识字的读。”
朱允熥拍拍解缙的肩膀,往皇宫走去。
解缙看着朱允熥的背影,走到城墙边,看着远处的人群,不禁打了个冷战。
……
“无耻之辈。”
“太过份了。”
“老夫颜面何在。”
怒吼声响彻云霄,连夜间的江陵山都仿佛被震动了。
山巅雅居之外,黑夜如墨,星光隐约,屋里聚集着几位江南老儒。
他们愤怒不已,满脸通红。
坐在老儒中间的户部尚书赵勉慵懒地盘着腿,仿佛疲惫不堪。
刘三吾拿着一张字迹粗大的纸。
看着纸张上的文字,愤慨万分,纸被他紧紧地握在手中。
接着,他凝视着在场的几位老儒。
“今早洪武门前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后就感觉有点奇怪。”
他长叹一声,“果然不出所料……此时此刻,全城都在传播这些污秽的谣言,可恶至极。”
“肯定有个幕后黑手在操纵。”
一位老儒双眼冒火,咬牙切齿。
另一人迅速把眼前的纸撕得粉碎。
“我此生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谗邪小人。”
“我恨不得亲自找出那贼人,一刀解决了他。”
声誉,这个东西,犹如双面镜。
一面光辉灿烂,另一面却是阴暗腐朽。
近期,任亨泰受尽污蔑,骂名缠身,几乎无法安心入睡。
府中的仆人,只要出门,便会引来路人的指点。
更有热血沸腾的百姓,随手拿起东西就向任府的仆人扔去。
因此,整个礼部左侍郎府如同鬼域,无人敢轻易外出。
府中,寂静得吓人,仆人们经过老爷和夫人们身旁时,甚至不敢呼吸。
那位幼年父母离世,被同族人欺凌,幸亏被任亨泰收养的侄女,这几日已三次试图上吊,想要证明伯父的名声。
那个嗜赌如命、好色成性的侄子也未能幸免,遭到了家族长辈的严厉惩罚。
自从百姓在城门外为任亨泰请愿后,就被直接送回任府,跪至昏迷,即将临盆的侄媳妇,每天泪流满面,对外界的指责和非议一力承担。
此时,满脸疲惫、头发散乱的任亨泰,静静地坐在书房前,仰望蓝天。
应天府的这起事件,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曾梦想坐上礼部尚书宝座的任亨泰,如今心如止水。
甚至思忖着何时写好辞官归田的奏章,向皇上请辞还乡。
“老爷,老爷!”
“出大事了。”
任亨泰正为辞官奏章琢磨时,院子外传来仆人惊慌的叫喊。
这使得他不快,眉头紧皱。
只见老仆慌张跑来,手中紧握着一张纸,挥舞不止。
“怎么这么急躁,这成何体统。”
任亨泰不满地责备老仆,但目光却被晃动的纸吸引过去。
老仆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将纸递给任亨泰。
“老爷,情况有变,您不需要辞官了。”
不需要辞官?
任亨泰惊讶地挑眉,接过老仆手中的纸。
老仆兴奋地说:“我在买菜时听到,周边邻居和乡亲昨天去了洪武门帮老爷您申冤。”
“他们不仅为老爷申冤,还讲了咱们家的故事,老爷的善行。”
“现在城里很多人都后悔以前误解了老爷。”
那时,任亨泰边听老仆说话,目光迅速在纸上游走。
顷刻间,纸上内容便了然于胸。
“好。”
“妙哉。”
“那帮小人,好自为之吧。”
……
“昨日的消息,可属实?”
“岂有假?此事岂容质疑?”
“那些行将就木的老东西,竟敢如此?”
“怎么不敢?”
“昨晚就让识字的看过内容,一字一句读给我听。就是咱应天府城外那家,老头看着和善,常开粥棚救济百姓。谁知灾年时竟买乡下不足10岁小姑娘供他暖脚。”
“暖脚还算好的,说不定还有其他企图。”
“真是作孽,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