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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朱允炆的封地,母妃我不服
    詹徽转而望向兵部尚书茹瑺,此人十分低调。

    年仅十六,便因才华出众被地方举荐为贡生,进而踏入国子监的大门。

    感受到詹徽投来的目光,茹瑺略作沉吟,正色道:“或许,陛下的想法与我们截然不同。”

    詹徽急问:“你的意思是……”

    茹瑺微微颔首:“我们皆知陛下性格,无论何事,即便是昔日……也不曾如此大费周折,这非陛下的惯常作风。”

    赵勉瞥一眼茹瑺,追问道:“那么,茹瑺兄觉得,陛下今日此举背后,意欲何为?”

    茹瑺面对赵勉,摆了摆手,“陛下的深谋远虑,哪里是我们这些臣子所能揣摩透彻的?”

    詹徽眉头紧锁,听茹瑺如此一说,内心也不免动摇起来。

    “难道陛下真没在筹谋那件大事……”

    他未明言何事,但言下之意,众人已心领神会。

    皇太孙。

    茹瑺目光掠过身后的解缙,缓缓言道:“皇上若真有意,或许今日之令便非止于改封。届时,各位可有胆量犯颜直谏?”

    詹徽抿唇不语,眉峰愈锁愈紧。

    就像茹瑺所言,此事当真做了,他自问断不敢谏言。

    皇城之外,斑驳石板间,至今似乎还能嗅到昔日血腥的气息。

    “只是……”

    赵勉眉宇间微露忧色,欲言又止,只张了张口。

    詹徽眼光一侧,悄然将赵勉的神色收入眼底。

    朝堂之上,这位手握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乃是他的首要威胁。

    他虽独揽吏部,跟袁泰共领御史台,权势滔天,但是赵勉执掌大明钱库,实权亦不容小觑。

    詹徽语气平和,“赵大人所虑为何,可否赐教?”

    赵勉仅是轻轻瞥了詹徽一眼,并未作答,转而视线投向正低头凝视地砖缝隙,似在沉思的解缙。

    中极殿内,解缙今日之举,其立场已昭然若揭,颇为耐人寻味。

    这位几乎能与半朝为敌的翰林,竟站在了淮西郡王的一边。

    解缙恍然回神,抬头望见面前四位老臣,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下官突然忆起家中拙荆今日炖肉,此时或已酥软入味,下官先行告退。”

    言罢,解缙拱手为礼,匆匆作别。

    詹徽等人并未阻拦,微微颔首,由得解缙仿若逃离般离宫而去。

    直至解缙的身影消失无踪,詹徽才再度开腔:“赵大人莫非忧虑东宫……”

    如今稳坐东宫的女主人,乃是近几年才晋升的正位。

    詹徽一语中的,道出了赵勉心中的隐忧。

    赵勉不加掩饰,点头坦承:“这正是祸起之源啊。早些年或许还可另说,但眼下的局势,恐怕不用太久,咱们就得为此烦忧了。”

    若按正统来讲,现今东宫里,最名正言顺的嫡传子嗣,非朱允熥莫属。

    就算吕氏后来居上,成了太子的继妃,朱允炆与他的两位弟弟也算得上是嫡子,但在身份的尊贵程度上,终归是稍逊朱允熥一筹。

    这就是让赵勉感到焦虑的原因所在。

    詹徽哼了一声,他至今尚未公开自己的立场,今日在中极殿的表现,不过是预先铺设人情的举动罢了。

    倒是旁边的兵部尚书茹瑺突然发言:“皇上圣明无双。我等食君之禄,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

    茹瑺此言一出,除詹徽和赵勉外,连同一旁的刘三吾在内,三人都向他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终究还是这位行事低调的兵部尚书目光敏锐啊。

    刘三吾手里晃动着那道册封朱允熥为淮西郡王的圣旨,说道:“今日燕王殿下又呈上了求调粮草的奏折。”

    “诸位还是赶紧回去,依据皇上与太子的意旨,筹备粮草送往北境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正当他们准备再次迈步时,后方的广场上,内官总管刘建安拿着另一道圣旨急匆匆地奔来。

    “各位大人,请暂且留步。”

    刘建安气喘吁吁地赶到,大口喘息着。

    刘三吾等人微蹙眉头。

    茹瑺含笑问道:“可是皇上又有新的旨意?”

    刘建安颔首确认,将手中的圣旨递到刘三吾跟前。

    “皇上旨意,册立皇孙允炆为江都郡王。”

    刘建安把圣旨塞给刘三吾,行了个礼就转身走开了。

    几人面上疑惑交加。

    赵勉低语,声音细若蚊蚋:“江都郡王?”

    江都乃是天下财税之重镇。

    詹徽面色数变,难掩惊诧:“竟是江都郡王。陛下早先谈及淮西郡王时,分明言道……”

    江南肥沃之地,哪是这等小子所能担得起。

    在场众人犹然在耳,詹徽提议改封朱允熥为会稽郡王时,陛下即刻以此为由拒绝。

    怎料现在却反将同属江南财税要地的江都,赐予皇孙允炆?

    几人眼神交汇,无声胜有声。

    ……

    砰。

    东宫之内,太子继妃吕氏的寝殿内。

    一只青花瓷罐应声而碎,碎片如雪,铺满一地。

    吕氏仍旧端坐于绣案之后,直至手中针尖刺入手指,痛楚骤然袭来,方低呼出声。

    望着指尖缓缓渗出的殷红血珠,吕氏一时怔愣。

    不远处,朱允炆面沉如水,气喘吁吁地盯着那满地碎瓷,身躯难以自制地颤抖。

    “富贵王爷吗?”

    “皇爷爷竟然将一切都定了?!”

    朱允炆低吼,声带悲愤。

    寝宫之外,宫女太监已被远远驱散,不必担忧内情泄露外界。

    原本温文尔雅,谦逊有礼,一副书生儒雅模样的朱允炆,此刻面颊青筋毕露,他猛然转身,面色阴郁地望着吕氏。

    “母妃,我不甘心。”

    “凭什么他朱允熥能得淮西,而我只能屈居江都郡王?”

    “淮西乃我皇家兴起之地,祖辈所依,朝廷特设中都留守司,怎会让他占了郡王之位?”

    朱允炆紧攥双拳,怒气使双臂颤抖不已,咬牙切齿道:“江都郡王,好好好!”

    朱允炆的眼中布满了阴云,愤怒几乎要让他头顶冒烟,他迫切地想去那中极殿,讨一个明白。

    “将龙兴之地,守护列祖的重任交托,皇爷爷今天的布局,莫不是向世人宣告,朱允熥受列祖庇护,是我大明以后的……”

    吕氏猛然昂首,怒视着朱允炆,低沉而有力地斥责:“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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