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文文捂着脸跑开了,却留下一堆闲话。
“咋还哭了?”
“这都看不出来?被自己男人辜负了呗!”
“辜负?你是说这男的不要她了,娶了别人?”
“什么别人,就是那个撞孩子和老太太的的女人!”
“看不出来啊,人长得这么俊,咋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哼!你见过几个狐狸精是丑的?漂亮又怎么样,心肠黑,早晚遭报应!”
“......”
听着七嘴八舌的议论,
严越眉头紧锁,浓黑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
而郑锦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
她就是想打一壶热水而已。
结果从刚才到现在,她被老太太又讹又骂。
老太太骂完,又被严越的烂桃花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指责。
严越的烂桃花是走了,又轮到一群吃瓜群众诅咒她了。
她上辈子是刨了谁家祖坟吗?
越想越气的郑锦,正准备撸起袖子舌战吃瓜群众,就被严越的身体严严实实得挡在了身后。
“各位同志口下留德,我和蔡医生之间清清白白,不存在男女关系。”
“我和我妻子,早在一年多前婚事就定下来了,只不过最近才领证。”
“事情没弄清之前,你们每说的一句话,都是造谣,都是对我妻子的伤害。”
“你们能在这里,说明也都是军属,可不要让自己的言行抹黑了家里子弟兵的形象!”
严越的一番话,不禁成功让吃瓜群众噤声,就连郑锦都震住了。
那一刻,抛开严越的身份,专属于军人的光芒,在他身上具像化了。
恍惚间,郑锦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哎哟,我的老腰啊!我的乖孙啊!”
突然,两声哭嚎打破了人群的安静。
是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
她见到严越承认郑锦是自己的老婆,又见他一身军装,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顿时换了副嘴脸。
“军人同志啊,你可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
“你媳妇,她故意撞我们啊!”
“把我这老腰都撞断了,我孙子也被她撞得浑身疼!”
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干瘪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她那只没扶着腰的手,颤抖着指向郑锦。
这老太太,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蛮不讲理的样子,现在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郑锦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是看严越是个军官,想道德绑架。
严越眉头皱紧,但还是保持平静的语气:“大娘,我会让招待所的工作人员调查这件事。”
老太太一听要调查,哭声顿时小了几分,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
她原本只是想借着严越军人的身份,讲究脸面,讹诈郑锦一些钱,没想到严越居然要调查。
她心里有些慌了,毕竟是她先无理取闹,还夸大了伤势。
但她又舍不得放弃到手的钱,于是硬着头皮说:
“调查就调查!我怕你啊!”
“我可是老革命家属,我就不信你们军人会包庇这个坏女人!”
她心里暗自盘算着,就算调查,她也咬死是郑锦故意撞的她,再装装伤势严重,就不信这军官不赔钱!
郑锦看着老太太虚张声势的样子,忍不住冷哼。
她倒要看看,这出戏还能怎么演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手里拿着扫帚和簸箕的阿姨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走到严越面前,啪地敬了个军礼:“严营长!”
严越回礼,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
随后工作人员转过身,对保洁阿姨说道:“曹大姐,麻烦您把刚才看到的情况再说一遍。”
保洁阿姨点点头,操着略带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说道:
“我刚才在那边扫地,看到这小娃跑得飞快,一下子撞到了这位女同志身上。“
“那女同志不但没怪他,还帮他检查有没有受伤,问他疼不疼呢。“
“这老太太啊,跑过来就开始骂人,说人家撞了她和她孙子,要人家赔钱。”
保洁阿姨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屑。
“前两天这老太太也闹过一回,也是说人家撞了她,那家人急着走,就给了她五块钱了事。”
保洁阿姨说完,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纷纷,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调色盘一样精彩。
她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站出来作证,更没想到这个保洁阿姨居然还知道她前两天讹诈别人的事情。
“你胡说!”老太太尖声叫道,“你说谎!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现在才说出来,肯定是你和她串通好的!”
保洁阿姨瞥了老太太一眼。
“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我那是去找领导去了!”
“像你这种无理取闹,讹诈钱财的人,就该好好管教管教!“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
她儿子就是军人,她特地带着孙子来探亲,要是因为这件事被上头知道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她原本只是想讹点钱,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没过多久,另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也匆匆赶来,老远就喊着:
“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太太一看到来人,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哭喊着扑了上去。
“儿子啊!你可来了!这些人欺负你妈啊!”
来人是王树川,三连的连长,也是这次要跟着严越一起换防的。
他老婆二胎难产去世了,留下一个大儿子,一直由他老娘带着。
这次换防要好几年,他特意给老娘和儿子买了车票,让他们来看看自己,没想到却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王树川看到严越也在场,顿时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立正敬礼:“报告营长!我……”
严越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指了指老太太:“这是你母亲?”
王树川脸色涨红,尴尬地点了点头:“是……是。”
随后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老娘的毛病,平时就喜欢占点小便宜,没想到这次竟然闹这么大。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严越并没有多加责备,只是口头劝诫了几句。
郑锦到也不想严越和下属的关系因此出了嫌隙,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递给王树川的儿子:
“小朋友,拿着吃吧。”
小男孩倒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接过糖,就塞进了嘴里。
老太太看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又后悔又后怕,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灰溜溜地躲回了房间,不敢再出来丢人现眼。
郑锦本以为事情到此,总算解决了。
可她哪里知道,有些相遇,注定会成为剪不断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