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锦以为他们会直接回省城,却没想到严越带着她上了去往另一个方向的列车。
“我们不回省城吗?”郑锦有些疑惑。
严越摇摇头,言简意赅:“先回部队,资料要送回去。”
回部队的路程是回省城的两倍,这意味着在火车上要待更久的时间。
严越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着郑锦,眼中闪过温柔:“我弄到了两张卧铺票。”
郑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真的?卧铺票?”
这个年代卧铺票很难弄到,一般都是有身份的人拿着介绍信才能买到。
老百姓基本买不到,除非找黄牛倒腾高价票。
就像上次,郑锦只买到硬座坐票,而硬座车厢里说人满为患都不为过。
许多买了站票的人要么挤别人的座,要么直接睡在地上。
郑锦根本不敢离开座位半步,生怕座位被别人占了。
厕所更是几乎无处下脚,那晚,郑锦硬生生憋了一晚上的尿。
那种滋味,现在想起来还让她心有余悸呢。
严越看着郑锦欣喜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嗯。”
郑锦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严越这是在关心她。
“谢谢。”
严越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郑锦的手。
找到卧铺车厢后,郑锦长舒了一口气,干净整洁的环境让她倍感舒适。
她将行李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卧铺上。
柔软的床铺让她感到无比放松,仿佛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严越也上了对面的卧铺,他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笔挺的军装衬衫。
郑锦看着这样的严越,脑海中不禁闪过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和宽阔的胸膛......
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原来所谓的制服诱惑,有这样大的杀伤力。
严越察觉到郑锦的异样,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伸手探向郑锦的额头,宽厚的手掌带着一丝温热。
郑锦触电般地躲开了严越的手,心跳得更快了。
但她不能说实话。
虽然两人已经坦诚相见,但她不觉得自己是真的喜欢严越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
扪心自问,她觉得自己对严越,更多的是见色起意。
毕竟,哪个女人能抵挡得住一个英俊挺拔、身着军装的男人的魅力呢?
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这种荷尔蒙的吸引力更是成倍增加。
“没,没有不舒服。”
“就是……有点闷。”
郑锦随便找了个借口,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为了结束这尴尬的局面,郑锦干脆说:“你能不能去帮我打点热水?我想……躺一会儿。”
严越收回手,看着郑锦略显慌乱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起身拿起水壶,朝车厢连接处走去。
看着严越离开的背影,郑锦长舒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仿佛逃过了一劫。
然而,严越出去接热水好一会儿都没回来。
这绿皮火车上人来人往,鱼龙混杂,刚刚才经历过绑架的郑锦,难免有些草木皆兵。
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她再也躺不住了。
快速地穿上鞋,郑锦沿着有些摇晃的车厢过道,朝着开水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严越正急匆匆地朝她走来,脸上带着少见的焦急之色。
“郑锦!快点,来不及了!”严越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急促。
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郑锦的心猛地一沉,难道又遇到了敌特?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过。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以严越的性格,这种情况,他应该会让自己躲起来,而不是拉着自己一起跑。
那……难道是?
郑锦脑中灵光一闪,严越怕是遇到了其他需要紧急救治的病人!
电光火石之间,郑锦做出了决定。
她反手握住严越的手,用力将他拉停。
“等一下!”
严越一愣,疑惑地看着她。
郑锦没有解释,转身飞快地跑回自己的床铺,从行李架上取下自己这几天赶制出来的急救包。
这个用粗布缝制的简陋小包里,装着她从家里带来的银针,以及一些她亲手配制的,可以救命的急救药。
“走吧!”
严越看着郑锦手中的急救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他没有多问,只是紧紧地握住郑锦的手,拉着她朝着事发地点跑去。
郑锦被严越拉着,一路跌跌撞撞,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餐车车厢。
餐车车厢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与一股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氛交织在一起。
一位上了岁数的老人正被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半抱着,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浸湿了他的鬓角。
“老首长突然不舒服,呼吸困难,浑身冒冷汗……”
警卫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焦急地看向严越,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严越的脸色也异常凝重,他紧抿着嘴唇,目光紧紧地锁在老人身上。
郑锦的心脏猛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顾不上多想,她快步上前蹲下,伸手探向老人的脉搏。
指尖下,脉搏跳动紊乱而无力,如同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一股凉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郑锦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心梗!
“心肌梗塞!”郑锦语气沉重。
周围的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时间就是生命!
郑锦来不及解释,迅速打开急救包,从里面掏出一粒棕褐色的药丸,塞进老人嘴里。
“快,把他放平!”
郑锦一边指挥警卫员,一边从急救包里取出银针。
警卫员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放平在餐车座椅上,动作轻柔,生怕加重老人的痛苦。
郑锦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车厢的颠簸,嘈杂的人声,都无法干扰她此刻的专注。
她目光如炬,迅速准确地在老人的巨阙、天突、关元三穴下针。
银针刺入穴位,郑锦手腕轻捻。
奇迹般的,老人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消退,汗珠不再滚落,苍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
车厢里一片寂静,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
严越一直站在郑锦身旁,目光紧紧地跟随她的每一个动作。
他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郑锦的沉着冷静和专业娴熟。
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几分钟后,郑锦缓缓收针,长舒一口气。
“没事了,已经脱离危险期。”
周围的人群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发出赞叹和感激之声。
警卫员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握住郑锦的手,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你!”
郑锦摆摆手:“别忙着谢,现在得把病人送到床上去,我得在他第十椎和第十一椎下针,把聚的气泻了才算完。”
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叹:“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医术竟然如此高明!”
郑锦没理会周围的议论,她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老首长的病情上。
心肌梗塞的急救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治疗同样重要。
严越上前一步,对警卫员说道:“我来帮忙。”
警卫员如梦初醒,连忙点头:“好,好!”
严越和警卫员小心翼翼地将老首长抬起来,穿过拥挤的人群,向老首长的包厢走去。
郑锦紧随其后,目光始终不离老首长,观察着他的脸色和呼吸。
包厢内,老首长被安置在柔软的卧铺上。
郑锦再次取出银针,消毒后,稳稳地扎入老首长的第十椎和第十一椎。
几分钟后,郑锦收起银针,对警卫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起身对严越轻轻点了点头:“好了。”
随后,两人默默地离开了包厢,将空间留给老首长和警卫员。
回到自己的车厢,郑锦感觉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刚才高度紧张的状态,耗费了她不少精力。
严越在她对面坐下,递给她一杯热水:“喝点水吧。”
郑锦接过水杯,慢慢地喝着,温热的水流过喉咙,让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你很厉害。”
严越看着她,语气真诚。
“那当然!”郑锦也毫不吝啬自己的成就感。
严越见状,忍不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知道你刚才救了一个多么重要的人吗?”
郑锦摇摇头,脸色平静。
对她来说,不管老人是何身份,都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病人。
但她心里也清楚,这位老首长身份一定不凡。
而且,他一定是在国家的独立和解放的战争中,流过鲜血甚至险些付出过生命的。
她很高兴,能为这样的英雄做一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