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到李彩还是两个月前。
这次偶遇,宁婉一时有点不敢认。
对方变化很大。
瘦了很多,面色蜡黄,脸部松垮现出皱纹,眼底下挂着睡眠不足的大眼袋。
没了妆容修饰,看起来苍老疲惫,身上多了一股暮气。
她不知道对方叫住她做什么,抿唇没说话。
早就不是能停下来闲聊的关系。
看她不说话,李彩眼神复杂,“你是来看既白的?”
“沈既白?”宁婉眉头蹙了下,嗓音平和,也疏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赶时间,抱歉。”
“等等!”李彩又开口把她叫住,“既白住院了你真不知道?”
宁婉心头微诧,面上也带了出来,“他生病了吗?我们很久不联系了,祝他早日康复。我真的还有事,先走了。”
女孩说完,没有丝毫拖拉转身离开。
李彩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看得出来宁婉没有说谎。
既白生病住院的事,宁婉是真的不知道。
可她现在知道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去探望的意思。
宁婉说祝他早日康复的时候,眼底没有任何异样波澜,很平静。
这个发现反而让李彩难以释怀。
平静,说明已经放下。
放不下的,一直是她家既白。
李彩有些失魂落魄的回病房,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被护士叫走。
“你说什么?胃、肿瘤?”主治大夫嘴里吐出的话,让李彩眼前一黑几乎晕倒。
她颤着唇,眼睛瞪得极大。
“不、不就是喝酒喝大了,吐了点血吗,怎么会是肿瘤?”
“肯定是弄错了,医生,重新检查一次,肯定弄错了,我儿子怎么会得肿瘤!”
“我儿子身体很好的!我把他养得高高大大、健健康康!他才二十六岁!”
主治大夫神色平静,每年医院里大吵大闹的病人家属数都数不清,“确切诊断是恶性肿瘤,最好尽快安排手术,拖得越久风险越大。你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如果信不过我们医院,可以换个医院做检查。”
李彩浑身失力,跌坐地上。
……
宁婉买饭回来时,乔母的故事还没讲完。
“这事怪我,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也不挑他家世,只要有稳定工作,人品好,想着小两口结了婚安安稳稳的过就行。”
“谁知道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心思那么龌龊呢!”
“不是他找上门来,我还不知道刚见面他居然就想拉棠棠去宾馆!”
“那头没得逞,转头就在我们小区到处散谣言,说棠棠浪荡勾引他!”
“四处败坏棠棠名声不说,还惦记我们家房子!”
“他敢这么大喇喇找上门,就是欺我跟老乔老了棠棠没人撑腰!”
老乔不服老,瞪眼,“谁老了?那个小瘪三,老子打得他哇哇叫!”
乔母过了那个劲缓过来了,脾气也回来了,冷笑,“确实,门一关,你自个也厥了。”
老乔,“……”
担心老两口说着说着又拌起嘴来,宁婉把饭菜摆上,“伯伯,伯母,棠棠现在年纪也不大,结婚的事情其实不用急呀。”
“你们还愁棠棠嫁不出去?咱棠棠披麻袋往外头站,也能艳压一大群,追她的人都排到太平洋了。”
“只是她现在想趁年轻拼一拼事业,不着急嫁人。”
乔母叹气,“她拼什么事业啊她,我自己生的我还不知道?她压根没有事业心,是个胸无大志的。”
“也不是我们非要她早点嫁人,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养她一个总养得起。”
“可棠棠年轻,我跟你乔伯伯年纪却大了,老了。”
“就想着趁我们老两口还能动弹,亲眼看着她安定下来,嫁在同城离得近,以后有事我们能帮衬帮衬给她带带娃。”
“到了这个年纪,真说不准哪天两眼一闭就醒不来了……你说说,多遗憾哪?”
她跟老乔就这一个女儿,亲眼看到女儿有个好归宿,下半辈子能安定,他们闭眼了也安心。
可女儿别说结婚了,这么多年连个对象都没有,他们能不着急吗?
老乔也叹气,“算了算了,我们在这里干着急,看看给孩子找的都是些什么人?没一个靠谱的,由着她去吧。”
“咱棠棠也不是独树一帜,婉婉跟她一个样,实在嫁不出去,以后她俩一块过吧。”
乔母,“你想什么呢,我跟你打赌,婉婉肯定先嫁出去!你都不看新闻的吗你?”
无辜躺枪的宁婉,“……”
老两口说话期间,乔若棠低头默默吃饭,宁亦也没吭声,眸子沉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乔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第二天就能出院回家。
宁亦借口丢垃圾,把乔若棠提溜出去了。
瞅着两人哥俩好的背影,老乔望着天花板大叹气,有点绝望,“这俩怎么就处成兄弟了呢?知根知底的,要是能成多好?”
乔母一愣,快步走到门口,悄悄往外探个头。
诶呀喂,她跟老乔一直把阿亦跟婉婉当成自家人看待,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所以医生夸阿亦是他们儿子时,她都没想过否认,心里还很受用。
仨孩子处得好,她跟老乔私下没少乐,只想着棠棠多了个妹妹多了个哥哥,挺好。
乔母拍脑门,后悔不迭,要是阿亦跟棠棠能成,那不是好上加好吗?
那就真成一家人了!
“婉婉!”乔母回过头来,眼睛亮得吓人,“你哥跟棠棠能不能有情况?!”
宁婉,“……”
她把回忆倒出来翻,也翻不出她哥跟棠棠有什么情况。
相看两相厌倒是有。
两人见面就爱互掐。
住院部楼下,宁亦丢完垃圾把乔若棠带到清净角落。
四周灯光幽暗,这样的场景两人都不陌生。
婉婉住院的时候,他们两个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相伴度过的。
这个角落他俩也常一块待。
因为光线暗,可以放肆哭,没什么人会看见。
“那家伙的信息报一下。”宁亦眼眸泛冷。
乔若棠呼出一口浊气,“干什么?找人算账,上门打人去?暴力解决问题,等着帽子叔叔逮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乔若棠,我已经过了血气方刚只会冲动的年纪,让你报你就报,不是非得有血缘关系才能给你们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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