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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4.谁的身影朦胧浮现,忽又不见
    “王爷……”去魂归谷并未带上程北以及郁尧,此时见萧墨凌浑身鲜血的回了王府,更是不安的迎了上去,来人却是不言不语的兀自往君雅苑走去,程北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只得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不时的还张望一下外面,不解为何只有王爷一人回府。

    “打些水来。”在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沉默不语的人终于开了口,之后便一个大跨步走进了屋子,门外二人只微微一愣,程北随即掉头去派人打水过来,留郁尧一人守在门外。

    很快便有人打来了水放满了屋内里间的大水池,褪去满是血腥的衣衫走了进去,那一路紧绷的神经早已让他超负荷,此时才微觉有些放松,只是紧皱的眉宇间仍旧透着深深的伤痛与惆怅,项柔走了,算不算是自己放开了她的手,她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果然,还是自私一些比较好。”萧墨凌无力的举起左手,手背轻轻的覆在额头,闭上了眼睛,微弱的呼吸声好似睡过去了一般,虽然说了那样貌似伟大的话,可在项柔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时,他就已经后悔了,心也跟着紧紧的缩成一团,那么,要用什么来挽回呢?如今的自己该怎样去挽回失去的人,那么,在她回到自己身边以前,好好的干一场吧,为了她去拼凑一个完整的天下。

    “王爷,荣婶给你做了些吃的,你看要不要先……”看着已经沐浴完走出屋子的人,程北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心了一句,萧墨凌却并不领情,头也不回的绕过了他向外走去。

    “随我进宫。”

    “是!”身后的二人都不禁无奈的皱了皱眉,认命的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翌日,夜见山中,项连谨站在宫殿的最高处倚栏而望,整个夜见山如同坠在云间,让他恍惚有种遗世而独立的错觉,苏明月并没有死,自己救了她的命,她却在昨夜不告而别,心中除了愧疚,还是有些不舍的吧,否则怎么会不能放任她不管,去救她的性命呢。

    “如若来生不再是一场戏……”那是她最后留给他的一句话,如若不是一场戏,会怎样呢?世事无常够不够形容自己与她之间的一切,若如真有来生,如若还能遇上她,自己一定再不会放开她的手,亏欠的那么多,他一辈子都偿还不够。

    “主上……”颜一带头走了过来,有些不忍的轻唤了一声,那样高高在上的冥王,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这般憔悴的模样。

    “说。”

    “冉度带着……带着那人去了赤炎,葬在了赤水河畔。”颜一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最终都说不出项琉璃是项连谨女儿之类的话,说完便垂下了脑袋。

    “那小子呢?”

    “少主那日从魂归谷回了一趟王府,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宫中,今早便挥兵南下,意欲攻下南池……”夜四赤色的瞳孔闪了闪,带着莫名的兴奋,他倒是从未见过那么坚韧的人,那日见萧墨凌在魂归谷疯了一般屠杀那些人时,便已然认同了那个少年,他将会是更优秀的战神吧,抑或是下一代的冥王。

    “月五,凉二,去兰琼。”

    “颜一,鸢三,夜四,魅六,去沧月。”

    “葵七,豆蔻,留在山里。”

    听了他们的回话,项连谨只微微的抬了下眼皮,便安排了所有人的任务及动向,继而转身往大殿内走去,月五懂医术,可以时时确保梁初尘与小柔儿的身体安康,而凉二是七人中武艺最强的一个,有他在项柔的身边他才可以放心,颜一善观天象,鸢三极有头脑城府,对萧墨凌行军打仗最有帮助,夜四善追踪查探,无论夜里有多黑,他那双赤瞳都能分辨的一清二楚,适合随时刺探敌情,而魅六,总能对付那些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省去许多的麻烦;葵七虽说本事也不小却仍是个孩子,更是离忧留给君赤的唯一,见证了项琉璃的死之后,他无论如何都不忍心再让葵七出山去冒任何的险,而豆蔻大病初愈,正好可以在山中陪伴她。

    “我也要去帮哥哥!”葵七略显稚嫩的嗓音自身后响起,项连谨只是身子微微一怔,却未停下脚步,毅然的步入了大殿之内,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你哥哥可是主上看中的人,你根本无需担心……”豆蔻自然明白葵七的心思,知道她想要守护自己亲人的心情,于是小心的拥她在怀轻声的安抚着。

    “出发吧。”颜一淡淡的看了一副要哭出来表情的葵七,无奈的一笑,丢下一句话率先离开了长廊,这天下,终是要统一的。

    随梁初尘到兰琼已经半月之久,从那日离开魂归谷项柔便未再开口说过一句话,许多次看到这样一声不响呆坐在院子内的项柔,梁初尘都想要将她送回沧月,送回那个人的身边,但终究是没能舍得。无论他怎样讨好,如何取悦,项柔都不曾回应过他任何,哪怕自己为了她种了满满一院子的花,只要是当年月华山上有的,他全部为她种上,仍旧换不回她一个笑颜。

    此时的项柔正站在百花丛中,微仰着脑袋看向天边,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安静的守着,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每个人都好奇这个太子殿下突然带回宫中的少女是谁,世人只听过倾城琉璃,真正见过的却并不多,现在见项柔这般姿色,便都在心里猜测着此人是不是就那倾城之人,目光里全是艳羡的神色。

    “在看什么?”梁初尘慢慢的踱了过去,走至她的身后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温柔的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窝,声音柔且轻。

    “……”似乎是这半个月来早已习惯了梁初尘这样的拥抱,项柔也并不挣扎,仍旧自顾自的看着天边,其实梁初尘知道她在看什么,那是沧月的方向,她在思念那个人。

    “究竟要我怎样,你才能快乐一点?”如果知道带她回来却不能抹去她的伤痛,他宁愿从不曾动过与她相守的念头。

    “……”项柔的眼帘垂了下来,微微的歪了下脑袋,似在思索着梁初尘的话,却依然无言,沧月的凌王爷带兵出征南池,这个消息足够项柔挣扎许久,那个人,他是在替自己履行承诺过萧墨冰的事吗?南池是南西子的国家,她现在又在何处,会不会怨恨萧墨凌怨恨自己?如若顺利的攻下了南池,那么下一个是谁?赤炎的涟,还是兰琼的梁初尘?自己当初承诺给萧墨冰的天下,并非说是一定要用鲜血来抢夺的啊,最不济也就是一条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两难的地步,将所有人逼得退无可退。

    “告诉我,除了他,你到底要什么,还有什么是我能给得起的,我的命你都不稀罕,你究竟想要什么……”项柔的沉默终于让身后的人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压抑着痛苦着,声音都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我要你整个兰琼,你也给吗?”这句话绝对是无心的,项柔只是单纯的认为,天下大势分久必合,与其拼个你死我活,最后都逃不脱一统天下,何苦多那些无谓的死伤,而在梁初尘听来却是另外的一番滋味,萧墨凌挥兵南下之事,连项柔都已经知晓,身为兰琼的太子他又岂会不知,只道是项柔即使待在自己的身边,却仍在为着那人谋划着想,不免黯淡的垂下了眼帘。

    “给。”拥在腰间的双手比之方才更紧了些,项柔只觉得呼吸一窒,似乎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眼中瞬间闪出一丝愧疚,掰开梁初尘禁锢自己的那双手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满眼雾气的双眸,心便不由的疼了起来,伸出手小心的抚上了他满是病态的脸,什么时候起,梁初尘的脸色竟是比自己看上去更显苍白了,是自己害的吗,是的吧。

    “好傻。”项柔早就说过,梁初尘跟她完全就是同一类人,为着这样的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她还能说什么?尽管自己一次次的伤害他,不管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始终就在自己一个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叫她如何不去心疼。

    “再傻我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放弃整个江山又如何,父皇时日不多,自己也命在旦夕,以往身边的女人虽多,在他眼里却没一个有资格为他孕育下一代,皇兄为人狠辣刁钻,虽有作为王者的欲望,却并不适合做个仁慈的君王,如若拱手让与萧墨冰,以项柔的性格,定是也能保他兰琼子民不受任何苦楚的吧,百姓只要日子过的平稳安然,谁又真正会去在乎这天下由谁主宰?

    “如果能忘记前尘旧事,那该多好。”忘记了那些不该记住的人,就能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可是自己的心早已被填的不留一丝缝隙,叫她如何回应梁初尘的深情。

    “忘记……他吗?”梁初尘忽的身体微微一怔,右手不自觉的伸到胸口摸向那颗他一直未曾丢去的红色药丸,思想也不由的挣扎起来,看着项柔不安的问道:“如果可以让你忘记他,你真的,愿意吗?”

    “不能忘却,才是最让我痛苦的事。”一次次的背离,一次次的逃逸,一次次的事与愿违,她早就受够了啊,可那个人的身影仍旧日日夜夜的徘徊在她的脑海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梁初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犹豫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了那颗药丸递到了项柔的面前。

    “是什么?”看着那红色的药丸,项柔有些不解的微微皱起眉头,困惑的问着。

    “能让你忘记他的药……”话音刚落,项柔便猛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梁初尘,那眼里的受伤神色却更深的刺痛了梁初尘的心,那颗红色的药丸就静静的躺在他白皙的手掌,微微的抖动着,带着一丝诡异的色彩。

    “连你也不能让我信任了吗,原来你早就想要用这方法来对付我吗?”即使是面对萧墨凌,项柔都未曾这样信任过,可是眼前的人,突然让她觉得好失望。

    “不是这样的……”只刚刚一个眼神,梁初尘就猜到了项柔误会了自己,此时听她亲口说出来仍有些慌了神,急急地拉住欲往后退的项柔:“这是苏明月当初让我给你服的药,她说过会让你忘记萧墨凌乖乖的随我走,我承认自己当时动摇过,将药留至现在也存了私心,可我从未想要以这样卑劣的手段得到你,若不是你说想要忘记他,若不是为了能让你开心些……我绝不会……”

    “对不起,梁初尘对不起,对不起……”看着满脸哀伤的梁初尘,项柔真恨不得自己立马死去,她明白不被信任的痛,却还是用该死的疑心狠狠的伤害了眼前的人:“梁初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是九尾狐吗,难道你也是九尾狐……”

    “什么?”项柔抱歉的神色让他放松了下来,只是略显委屈的垂下了眼帘,静静的看着项柔。

    “在很远的地方,有一处竖着七座石山,叫做八识塔!传说,那七座石山下,压着一只九尾妖狐的八只狐尾和八种神识!

    传说中,他在深山里修炼了九千年才祭出九尾,每一尾便代表了一千年的道行和(喜怒哀乐情欲嗔妄命)九种神识之一!

    九尾度了天劫,位列仙班,却在飞升前夕入世游玩时爱上了一个凡人,于是……为了与爱人相守,他擅自更改了飞升的时期,滞留在人世不愿离去!

    但是,事情却终于被天庭知晓,九尾因犯了天规,被关押在第八层地狱内受罚,而他的爱人也被天帝下令要在人世轮回九世,受尽九世痛苦折磨,以此为惩!

    九尾虽在受罚,却毕竟是神力有成的天狐,尚能感知一切,于是,每当爱人来到地狱度过奈何桥去投胎时,他便自断一尾,自灭一识,□□在一塔下,换得阎王消减爱人的灾难苦楚,就这样,过了七世……到第八世时,他的尾巴只剩下两条,神识也只剩情识和命识,就在这一世,他用尽全力冲破束缚来到爱人面前,与爱人见了最后一面,之后捐出了他的妖元也就是他的命识,用自己的性命换了爱人不再受天罚之苦,自己魂飞魄散!

    最后现出原型的九尾尸体,狐身之上只有一尾,那便是一直到最后,九尾都不曾捐出的情识……”

    “死了……吗?”梁初尘的表情有些僵硬,随即苦涩的笑了起来,自己最终也逃不过这个下场吧,宁愿死也想要留住彼此之间唯一的羁绊,即使知道项柔对自己的感情源自愧疚,仍然不肯放开双手,他其实要比萧墨凌自私很多很多。

    “所以,我不会让你像九尾狐一样,为了我痛苦的死去。”说罢像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一般,淬不及防的拿过梁初尘手中的药丸一下丢进了嘴里,在他错愕的目光下吞进了肚子,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温柔笑靥,然后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倒在了梁初尘的怀里。

    “柔柔!”梁初尘一声惊呼急忙拥住了怀里的人,虽然说苏明月告诉自己这个药只会让项柔忘了萧墨凌乖乖听自己的话,但他却从未深思过她话的真假,此时见项柔晕过去更是焦急的抱起她往寝宫里跑,痛恨自己为何没有先查看下这药究竟是什么。

    整整三天三夜,宫中的太医全部被传唤了个遍,甚至连宫外那些稍有名气的江湖郎中都被请去为项柔诊断,却都说项柔只是睡了过去,睡够了自然就醒了,可是床/上的人却并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难道永远的沉睡就是所谓的忘却前尘往事吗?”梁初尘坐在床边抓着项柔微凉的手,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容颜:“你究竟要睡到几时才肯醒来。”

    “咦?”突然睁开双眼的项柔看着注视着自己的人,发出一个简短的疑惑声,带着一丝不解转了转眼珠子,好奇的别过头去看屋子内的东西。

    “柔柔?”梁初尘一阵激动,猛的将项柔拉近了怀里,如同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天知道他有多么害怕,怕她会一睡不起。

    “柔柔,是我的名字吗?”醒来的人眉头微微的一扬,轻声的问了一句,让梁初尘身子瞬间僵硬在了原地,慢慢的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项柔则是天真烂漫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歪起脑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清明的双眼内,水色的眸子除了一丝困惑找不到任何伤心的痕迹。

    “对,你叫柔柔,我叫初尘,梁初尘,永远都不要忘记。”梁初尘自己都快要忘记,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过,没有这样欢欣雀跃过,他不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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