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
“三支一扶”两年的服务期满,我没有回去,选择了留任,考核通过后正式转编,成了一名真正的乡村教师。
暂时还留在这所学校,但也待不了太久。
上头已经正式下发了通知文件,考虑到种种原因,决定明年撤掉我所在的这所小学,将其并入到几公里之外的中学。
今年是最后一届学生了。
等明年,这些学生都得去另一所学校念书。
老校长知道我申请留任后,找我去三楼的校长办公室谈话。我推门进去时,这老头面朝窗户,正惆怅的抽着那包三块钱的便宜烟。
学姐送的那两包烟还被他好好收着,一直没动。
他见我来了,把烟头给掐灭了,客客气气的。
“林老师,坐。”
我搬来一把椅子坐下,老校长双手叉腰,在窗边踱步了一会才走过来,然后翻出一纸通知文件,推到我面前。
他苦口婆心的劝我,“林老师啊,你想在这再留一年就再留一年吧,但是等这一年过去了,可一定得回城里,千万别再留下了。”
“你要是调任有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解决。”
我捏着那纸文件的一角,微笑着回:“老校长,我会考虑的。”
老校长一听就知道我在敷衍他,深深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陶瓷杯喝了一口水。
他叹了口气,语气深长无奈,“这程悦悦好不容易走了,又来一个你,我是真怕你们这些人永远留下。”
我照常每天上课,孩子们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下课的时候,经常会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明年去哪所学校。
眼睛明亮,神采飞扬,对未来满是期待。
其实这样也好,去到另一所更好的学校,虽然麻烦了些,但学校教学设备和师资力量的配置都要好上不少。
况且,老校长是真的年纪大了,郭老师今年也到了退休年龄。
坚守到现在已然很不容易。
今年有件高兴的事,我身边多了个小家伙。
那天下午我放学回去,在学校路边发现了一只小猫幼崽,身上有血,受了伤,奄奄一息的躺在草丛里。
我想帮它,可一靠近,它就奶凶的喵呜起来。
费了好一番功夫,我把它送到村里的兽医家,让兽医给它涂药包扎,暂时把它带回了老校长家里养着。
它的伤一好,我就放它走了。
结果第二天,这小家伙自己又跑了回来。
老校长笑了声,“林老师,这猫还挺机灵的,它这么喜欢你,你不如继续养着。”
机灵?我微微挑了下眉,那倒未必,它不过是想找个长期饭票罢了。
正巧我在这村里闲的没事干,有这闲情逸致去照顾一只猫。
我把它留下了,取了个名字,叫糯米。
糯米跟我一起见证了这所学校的结束。
最后那天,班上的十几个孩子围着我,不舍的和我告别,说我是最最最好的老师,就算去了别的学校也会想我。
小孩子果然是天真无邪的年纪。
我不敢奢望他们长大后还能念着我这个老师的好,只要以后别说我的坏话就行。
我送了他们一人一个笔记本当做礼物。
在扉页上写了一句加油打气的话,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被鼓励到。
******
第四年
学校倒闭了。
因此,我被调去了县里的另一所中学教书。
那里的交通条件好了很多,手机信号稳定,但仍然是四处可见的群山和田野,有时还能看见村里的人赶着牛羊走过。
学校离街上很近,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比起之前那所已经倒闭了的学校,这所中学规模要大得多。
学校有两栋教学楼,一栋是小学部,另一栋是初中部,全校师生四百余人。
我还是负责教小学,但不止教英语,各科都要教一点,甚至连美术课这种课有时候也需要我去。
乡镇学校总是缺老师的,很少有人愿意来。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我们这些年轻老师就像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搬。
一开始到这所中学的时候,我很不习惯。
学校分配给我的教室宿舍很简陋,我推门进去,只看见一张单人床,一张由书桌拼凑而成的桌子,和掉灰的墙壁。
窗户没有窗帘,被以前住的老师用纸糊上了。
当真是清清白白,家徒四壁。
唯一高兴的是,房子是单人间,而且配备有单独的厨房和卫生间,还有阳台。
虽然小,但勉强凑合。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宿舍打扫好,放好行李,晚上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突然怀念起老校长干净宽敞的大房子。
也不知道老校长怎么样了。
算了,反正他也不会想我,看到我只会觉得眼烦。毕竟,我没听他的话去县城里。
糯米好奇的在屋里转悠,饿了就开始叫唤。
我拿出它宝贝的猫粮碗放在墙边,给它倒了满满一碗的猫粮。
很快,我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每天尽心尽力的教授知识,给学生答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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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人一多,人际交往就变得麻烦了起来。
我跟学校里的老师很难找到什么共同话题,不管是年轻教师还是老教师,平日里跟他们聊的最多的就是工作,私底下几乎没什么交流。
对我来说,我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就够了。
学校里的有些老教师,比村里的大爷大妈还要八卦,总想着打听别人的背景经历,问别人有没有对象,有没有结婚。
每次我都回答的半真半假。
为了一劳永逸,我干脆编了个城里的有钱对象,告诉她们我已经订了婚,等再过几年,年龄合适了,自然会成婚。
口空无凭,我怕她们不信,还拿出了当初沈照溪送的项链,说这是我的订婚对象送的。
她们果然信了,放过了我,转而去关心学校里其他未婚年轻老师的终身大事。
我妈在家一直念着我,经常给我寄东西。
以前的学校位置偏,快递往往要五六天才能收到,现在最快三天就能到。
我也会定期给家里寄信件,照片和这边的特产,让他们放心。
有一次,我去取快递的路上,撞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在跟街上杂货店的阿婆问路。
那人穿着件灰色防晒衣,把脸捂的严严实实,举动怪异,实在和这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气质打扮,更像是外地来的游客。
她问阿婆学校怎么走。
那阿婆耳朵不好,听岔了,两个人站在路边掰扯半天,话题跑的越来越偏。
我走过去,给那个打扮怪异的人指了路。
“你往前走,左手边有条路,再沿着那条路走一段,到路口时右拐,继续往前走十分钟就能到学校。”
“怎么样,明白了吗?”我问。如果她还不明白,我只能好心的带她过去了,谁让我就是那所学校的老师呢。
“我明白了,谢谢。”
那人慌乱的点点头,飞快的往前面走了。
这么着急吗?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我发现她好像走过了左手边去学校的那条岔路。
所以,这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这件事很快被我抛之脑后。
我每天教书,养着糯米,空闲的时候就在宿舍里看看书,画画,读读新闻,一个人生活的自在又惬意……
在这待了快一年的时间,乡亲们大都认识我了,会亲切的喊我一声林老师。
从街上走过,我听着他们口中一声又一声的热情问候,心底生出了几分被认可的感觉,同时又很怅然。
因为……再也没有人会喊我一声小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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