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六年(1346年),刚过了春节,昆仑派就派人来武当派传讯,邀请武当派同昆仑派一同赴天鹰教共同了解当年王盘山大会之事,查找金毛狮王下落为当年死难的同门报仇。
当年王盘山大会,金毛狮王谢逊杀了不少名门正派的武林人士,其中不乏各派的宿老、弟子,有些小门派更是连掌门和长老都死在王盘山。而且不少参与围攻金毛狮王幸存下来的人,都看到武当五侠张翠山与天鹰教紫薇堂堂主殷素素被金毛狮王谢逊掳走。
这十年来,每年都有门派来邀请邀请武当派共赴天鹰教。武当派上下去天鹰派已经不下五六趟了,该查的早都查完了。可没办法,谁让武当派是武林正道呢,你还得派人去。
今年宋青书也十八了,已经开始帮着宋远桥处理武当派的庶务。谷虚子也十六了,不过其在两年前就已经开始帮着打理武当派的藏书阁了。
原本这次还得是俞莲舟下山,但是宋远桥静极思动,主动提出要带着殷梨亭和莫声谷一起下山。俞莲舟自是尊重大师兄,也想趁此机会好好考察一下门下弟子们的武艺。
俞莲舟这几年经常下山行侠仗义,本职教授弟子的工作也委托给其他师兄弟,而自己的弟子静虚子,俞莲舟则大多交给谷虚子代为照看。自从谷虚子掌管武当派的藏书阁,静虚子大多时候吃完饭都不来龙虎殿看弟子们练功了。
俞莲舟想到自己的徒弟,也不自觉摇头。俞莲舟自己教静虚子认字,但是收效甚微,可谷虚子教静虚子认字,却成效显着。主要也是因为谷虚子有时间、有耐心,而且也用对了方法,当然也是最笨的方法。
俞莲舟不是没有那个耐心,而是事务繁忙。武当派这么多弟子的武艺,都需要他留心,自然不能只关照自己的徒弟。而且俞莲舟对待静虚子,本就是本着随其性的心态。
毕竟谁也不会要求一个呆傻之人将来取得什么巨大的成就。
……
昆仑派在昆仑山脉东麓,等他们到武当的时候已经快到二月了,宋远桥带着殷梨亭和莫声谷估算着时间,直接在襄阳城等待昆仑派一行。
昆仑派这次来了不少人,而且明显是准备谈判不成就打算用强逼迫天鹰教。而武当派这边,只有宋、殷、莫三人,宋远桥只打算锻炼一下两位师弟。
殷梨亭虽然已经28岁了,可自从六年前得知未婚妻峨眉派纪晓芙为明教光明左使杨逍所玷污,殷梨亭这几年阴郁了很多。之前随着俞莲舟和宋远桥下山,只要遇上和明教沾边的势力,殷梨亭一定出手不留情。
这次也是殷梨亭主动要跟着去的,这也是宋远桥主动提出下山的原因之一。殷梨亭和莫声谷入门的时候,年岁都不大,他们俩的武艺大多都是宋远桥和俞莲舟代师授艺。而且宋远桥作为为武当派的大师兄,他的话,殷梨亭还是能听的。
……
已经进入四月初了,离着四月初九已经没有几天功夫了,整个武当派上下都在做着庆祝张三丰百岁寿辰的准备工作,当然除了静虚子和张三丰本人。张三丰是在闭关不理俗务,静虚子不要说俗务了,俗事都不通。
这天去浙东的宋青书、殷梨亭和莫声谷直接带着一男一女前往了张三丰的住处。正在附近睡觉的静虚子直接被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
“师父,弟子回来了!”张翠山直接和殷素素跪倒在地,张翠山郑重的说道。“您老正逢闭关,没能当年跟您请安,实为憾事!”
说完,张翠山和殷素素就双双磕了三个头,两个人起身之后,张翠山深情的看了一眼殷素素。
“等师父出关了,我再为你引见!”
殷素素也深情的看着张翠山,点头“嗯”声答应。
“五弟……”
随着声音的传来,张翠山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道童抬过来的俞岱岩。张翠山直接冲了过去。
“三师哥!”
“谷虚子,你也来偷懒啦!”
跟张翠山同样冲出来的,还有静虚子,不过一个是奔着躺椅上的俞岱岩,一个是奔着站在俞岱岩身边的谷虚子。
殷素素本来看见俞岱岩就有些心虚,不过见另一个小道士如此无礼,身边的宋远桥以及殷梨亭和莫声谷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纳闷这个小道士的身份。
“静虚子,你怎么跑这来了!”谷虚子看着跑到面前的静虚子赶紧说道。
“谷虚,你带着静虚先回去吧!”躺在躺椅上的俞岱岩笑着对着谷虚子说道。
“偷懒师叔,你也来啊!”静虚子看着俞岱岩打招呼道。
“呵呵,静虚子,你和谷虚子先回去吧!”俞岱岩笑呵呵的说道。
“静虚子,先跟我回去吧,看会儿书你再去睡觉!”谷虚子也哄着静虚子说道。
“听你的!”静虚子说完,就安静的跟在谷虚子身边。
“师父,大师伯、五师叔、六师叔,小师叔,我先带着静虚子回去了!”谷虚子礼貌的对众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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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们先回去吧!”宋远桥笑呵呵的说道。
等谷虚子带着静虚子走了,张翠山才看着俞岱岩痛心的说道。
“三师哥……你……”
“他们说你回来了,还真是你呀!”
俞岱岩则一脸开心的看着张翠山说道。
“都十年不见了,三师哥可好啊?”
张翠山低着身子,关切的问道。
“不好,躺了十年,又不能动!怎么能好啊!”
俞岱岩又不开心了,语气不好了。俞岱岩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殷素素。
“唉,这是弟妹吧!”
“是!”张翠山直接答道,然后起身冲着有些躲闪的殷素素叫道。“素素,来,见过三师哥!”
殷素素忸怩的走到了俞岱岩近前,侧身低着头,轻声叫了一声。
“三哥。”
俞岱岩看着眼前的女子越看越觉得面熟。俞岱岩收起了喜悦的笑容,严肃的说道。
“弟妹,抬起头我看看!”
张翠山不明白为何俞岱岩的态度突然转变,而一旁心乱如麻的殷素素思虑再三心下有了决定,抬起头正视着俞岱岩又再次喊了一声“三哥”,可颤动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俞岱岩定睛一看,这正视是害自己瘫痪十年的仇人——殷素素。俞岱岩强忍心中的愤怒,直接对着抬着滑竿的道童大声喊道。
“回房!抬我回房!”
“三哥!”张翠山急切的喊道。
在一旁的宋远桥等人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赶紧赶到张翠山身边安慰道。
“五弟,你三师兄这几年变得怪异,千万别在意。”
安慰完张翠山,宋远桥又往俞岱岩房间走去。俞岱岩诉说着这十年来的苦闷,而且只根据自己掌握的情况,就把自己瘫痪十年的原因推到了天鹰教,推到了殷素素身上。
俞岱岩的话,恰好让前来探望的张翠山在门外听到,张翠山内心一片煎熬。等宋远桥出来的时候,看到外面的张翠山,真情的说道。
“五弟啊,我们兄弟几个从小一块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大师兄希望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份难得的真情!”
“我记得……我记得……”张翠山喃喃的说完,看着宋远桥郑重的说道。“如果素素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三哥的事情,我会还他一个公道!”
“偷懒师叔,偷懒师叔,我来啦!”
张翠山刚说完,静虚子就跟着谷虚子往这边来了。
“大师伯。五师叔!”谷虚子礼貌的对着宋远桥和张翠山招呼道,然后对着静虚子说道。“静虚子,刚才怎么教你的,要叫五师叔!”
“看着也不像聪明的样子!”
静虚子看了一眼张翠山,直接都没理两个人,直接推门走进了俞岱岩的房间。张翠山和宋远桥面面相觑,谷虚子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也走进了俞岱岩的房间。
宋远桥拉着张翠山离开。
“大师兄,这个静虚是你徒弟?”
“咳咳。是你二师哥的徒弟。”宋远桥咳嗽了一下。“静虚子呢,有点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没看他说也么,呵呵!”
宋远桥尴尬的笑了笑。张翠山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静虚子也说过大师兄不聪明。张翠山也跟着尴尬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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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虚子和谷虚子正在陪着俞岱岩闲聊,莫声谷直接推门进来。
“三师哥,师父出关啦!”
“快,快抬我过去!”俞岱岩赶紧对着跟进来的道童喊道。
道童们赶紧过来抬俞岱岩,谷虚子也领着静虚子跟着俞岱岩一起往张三丰闭关的院子走。
等几人赶到的时候,张三丰已经出关了,而且正在带着张翠山往屋里走。
“岱岩,你怎么还来了!”
张三丰看着被抬过来的俞岱岩说道。
“师父!”
俞岱岩见张翠山在这,满腹辛酸也只能化成这一句‘师父’。
“都进来都进来!”
张三丰招呼着徒弟们说道。
等宋远桥、俞莲舟等人都进去之后,谷虚子一个没拉住,静虚子也跟着进去了。张翠山直接把殷素素的身份告诉了张三丰了。
“你娶的是妻子,不是娶的天鹰教。”张三丰宽慰着张翠山说道。“只要媳妇人品不错,相夫教子,遵守妇道也就行了。”
“翠山啊!为人不可心胸过窄啊!”张三丰语重心长的说道。“千万别自居正派,轻视他人!”
“要知道这正邪二字,原本难分。”
“正派弟子若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若一心向善,那便是正人君子!”
“是,弟子受教了!”张翠山跪在地上内心喜悦,恭敬的对着张三丰叩拜。
“快起来,快起来吧!”张三丰伸手虚扶道。“带我去见见你这个媳妇吧!”
张翠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立马起身,带着张三丰往自己夫妇居住的地方去,其他人也都跟着,想见证这温馨的一幕,只有俞岱岩让道童抬着自己回房。张三丰安慰了俞岱岩几句,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不过看着离去的俞岱岩,心中也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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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来到张翠山和殷素素的住处的时候,离着老远就听到房间中传来打斗声,张三丰面色不虞直接推开了房门。只见里面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与昆仑弟子西华子联手擒下了殷素素。
“住手!”张三丰高喝一声,走进房间。“何掌门,别来无恙啊!”
何太冲和西华子见张三丰带着武当众侠走进房间,内心惊惧,讪笑的松开了控制着殷素素的手,可是一边西华子见殷素素想挣脱开,直接按住了殷素素。
“张老前辈,昆仑后学何太冲。率门下弟子恭祝张真人百岁大寿啊!”何太冲抱拳笑着说道。
“铁琴先生,你不常来中土,今日为我祝寿而提早前来,我张三丰理应感念于心才是!”张三丰阴沉着脸看了一眼还在控制着殷素素的西华子,对着何太冲说道。“不过,我感受不到何掌门的善意啊!”
何太冲和西华子听到张三丰这么说,心中担忧。不过何太冲看了一眼殷素素仍然兀自强辩道。
“并非后学以客欺主,这是我昆仑派与明教的过节!请张真人不要插手。”
“我武当有明教的人?”
张三丰直接反问道。
“明教四大法王之一金毛狮王,杀了我昆仑弟子。”何太冲高声说道。“而天鹰教乃明教分支,武林规矩,以命偿命。我带走她,这是理所应当的。”
“假蛋!”
还没等众人说话,一个懒散的声音直接从人群后面传了出来。众人都向后看去,只见谷虚子正要捂住静虚子的嘴。谷虚子见众人看过来,只能讪讪的放下手。
何太冲见是一个小道童,脸上气的通红。
“张真人,这就是武当的教养么?”
“我这徒孙,先天就有些愚钝,可是说话确一语中的!”张三丰强硬的看着何太冲说道。
“如果张真人执意要庇护天鹰教,就不怕招来非议吗?”何太冲恨恨的瞪了静虚子一眼,又看着张三丰说道。
“哼,强词夺理!”张三丰怒意上涌。“你借金毛狮王的仇怨,牵连他人就是强词;你在我面前带走我武当派的人,就是夺理!”
“什么?她,殷素素是你武当派的人?”何太冲故作不知的问道。
“有何疑问?”张三丰直接反问道。
“她明明是天鹰教教主的女儿嘛!”何太冲仍然坚持着说道。
“那是过去!”张三丰大声说道。“殷素素下嫁我五弟子张翠山,有道是嫁夫从夫。十年前她就是莪武当的人啦!”
张三丰的话,一下子就把何太冲将住了。何太冲看向殷素素,而殷素素则示威似的翻了翻白眼。
“何掌门,还不放人?”
张三丰再次大声说道。
“好,打扰清修,后学告退!”何太冲忍下心中贪欲,抱拳拱手。“放人!”
西华子听了掌门吩咐,直接松开了殷素素,跟着何太冲急匆匆的走出了屋子。而刚刚脱离困境的殷素素也单膝跪地,低头拱手说道。
“素素,拜见张真人!”
“都说过了,嫁夫从夫,要叫师父!”张三丰看着殷素素和蔼的说道。
殷素素听到张三丰这么说,开心的叫了一声“师父”。张三丰赶紧让殷素素起来。
“你们之间的事,翠山已经跟我说过了。”张三丰微笑着对着殷素素说道。“你们能够结合,乃是天命难违呀!”
“翠山哪!”
“弟子在!”
“良缘难求,你要好生珍惜啊!”
张三丰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弟子谨记!”
张翠山激动的说道。
“师祖,师父,谷虚子,我回去睡觉了。”静虚子直接在后面说道。
“静虚子,忘了怎么教你的了?”谷虚子看着静虚子说道。
“哦!”静虚子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其他人说道。“糊涂蛋,聪明蛋、蠢蛋、小师叔,新糊涂蛋、新聪明蛋,我回去睡觉啦!”
“静虚子!”俞莲舟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着正转身要离开的静虚子喝了一句。
“莲舟!”张三丰直接叫了一声俞莲舟,然后对着站住的静虚子笑着说道。“静虚,回去睡觉吧。但是别睡过头错过了用膳时间!”
“忘不了!”静虚子肯定的说道,然后也不理众人,自顾自的走了。
“师祖,师伯,师叔,我可不是这么教的!”谷虚子尴尬的解释道。
“谷虚,你也先回去吧!”张三丰笑了笑,对着谷虚子吩咐道。
“师祖,大师伯、二师伯、四师叔、六师叔、小师叔,还有五师叔、五师母,谷虚子告退!”谷虚子恭敬的施礼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谷虚子不招呼还好,他这一招呼完,屋里除了张三丰以外,其他人更尴尬了。
“师哥,五师弟,五弟妹,你们别见怪!”俞莲舟赶紧拱手对着宋远桥和张翠山夫妇赔礼道。
“师弟,你多虑了!”宋远桥笑了笑说道。“静虚什么样大家都知道,没人会在意的。”
“这两天武当山恐怕不会安宁了。”张三丰对着身旁的宋远桥说道。
大家都知道,昆仑派不是个例,恐怕参加两日后寿宴的各个门派,没有几个是真心来给张三丰祝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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