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琦离开了京城不久,白家大老爷白颖园也带着大太太和白景陆返回西安,景双和白玉芬路达义两口子也南下了,景肆、景武也带着白玉婷继续踏上了出国留学之路。
白景杉也带着盛庄颐、白诗雨还有莲花以及几个孩子去了新宅子,这是白景杉通过庆亲王买的一处离白家只有两条街的贝勒府。原主已经被送上了断头台,全家老小也被发配伊犁,这处宅子也被收归朝廷。莲花回来之后就买下来开始收拾,老太太走了之后,也刚刚能住人。
白景杉安顿好之后,就去了老师黄思永家里。
“老师,您受苦了,是徒儿害了您!”白景杉一见到黄思永,直接跪在地上磕头说道。
“快起来!害我的是端王那帮人,与你何关!”黄思永拉着白景杉说道。“再说,要是没有你的名头镇着,为师少不得在刑部大牢里吃苦头呢!你也不用自责,当初是我不让你师母告诉你的!”
黄思永拉着白景杉,白景杉也不敢使力只能顺势起来。
“再说那时候的局势,你要是出手,为师反到有可能出意外!后来联军进城之后,我也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了,美国人找过我,德国人逼过我,可他们都没有过份为难我。想来也有你的原因存在!”黄思永忧愁的看着白景杉说道。“现在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唯一忧心的就是城外的那些流民!
为师之前就在城外成立了一个首善工厂,安置了一些京中失去了房屋生计的苦难户。之后又给朝廷上了折子,准备在外城琉璃厂义仓收养流民,招股筹办一个工艺局,可是到今天也没有回信!”
“老师,现在整个朝廷都忙着迎接两宫回銮,有几个还能用心干正事的!”白景杉看着黄思永说道。“我听我大哥说,太后走的时候是几乎什么都没带,可回来的时候,光龙洋都拉回来不下三千箱。”
“唉!”黄思永对这个朝廷已经彻底失望了!
“老师,您是知道我的!”白景杉小声的看着黄思永,然后指了指紫禁城方向说道。“龙脉去年就已经断了。而我回来之后,晚上也总能在梦中听到求救的声音。”
“此言当真?”黄思永惊讶的问道。
“即使没彻底消亡,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吧!”白景杉肯定的说道。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黄思永看着白景杉问道。
“我现在丁忧,而且我觉得即使丁忧期满,朝廷也不会让我再执掌兵权了。我打算管好自己家的买卖就成了!”白景杉看着自己的老师说道。“而且您看着吧,李中堂已经走了,岘帅身体一直不好,下一步朝廷很可能把香帅调回京城!这次东南互保,完全可以说是几大总督促成的。朝廷一定会玩明升暗降那一套。”
“几位总督就在地方,威望太高了!我们现在都已经无官无职了,也用不着我们师徒去操朝廷的心了!”黄思永摇了摇头说道。“前些日子直隶总督袁世凯找过我!”
“袁世凯找您干什么?”白景杉疑惑的问道。
“袁世凯想请我去天津,他在筹建烟草公司。”黄思永想了想说道。“算算日子,袁世凯现在应该在两宫驾前了!”
“那老师你准备去么?”白景杉看着黄思永问道。
“我准备等袁世凯进京之后和他聊聊,京城这边的工艺品厂,我也还想再争取争取!”黄思永点头说道。“另外,你的那个护士学校也可以看着扩大规模,向下建立一些小学堂,向上成立医科学校,我相信做成这两件事,一点也难不倒你!”
“我能给大人们找一条活路,可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你这边的路更好一些。”黄思永疲惫的说道。
“老师是有什么难处么?”白景杉看出来了黄思永内心的疲惫。
“唉,怎奈为师能力有限,而流民过多啊!”黄思永无奈的说道。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师您要是为了银子发愁,莪这边手头还有不少龙洋,你可千万不要跟我见外啊!”白景杉心疼黄思永,直接说道。
“你白家也被霍霍的够呛,我怎么好在让你拿钱出来。”黄思永委婉的拒绝道。
“老师,我刚刚说的是我自己。您忘了洋灰厂了?而且我国外还有不少生意,手里还有不少外汇。您要是需要什么设备也跟我说,就当我入股了呗!”白景杉笑着说道。
“那你能拿多少钱出来?”黄思永看着白景杉问道。
“五十万龙洋我还是能准备出来的!要是能等等,凑到二百万龙洋我也能拿出来。其他的外汇都是我家夫人在管着,具体能拿出来多少我也没仔细问过,不过我估摸着五十万英镑以内是没什么大问题。”白景杉掐着手指头算了算。
“好家伙,我这都要上街卖字了,也没凑出来五万龙洋,你这张口就是五十万!”黄思永都有些被白景杉的话震到了。“你要是真能拿出来这么多就太好了。”
“在老师面前我怎么敢说假话!”白景杉认真的说道。“明个我就让人给你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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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说定了!”黄思永这次是露出了笑模样。
之后黄思永详细的给白景杉介绍了一下首善工艺局。现在工艺局有景泰蓝科、羊绒毯科、木器科、织布科、雕刻科、铜铁科、电器科、染工科、洋胰科、化学各器科、画工科。此十一科,目前有工人三百余人,制造十余种工艺品。其中制作的景泰蓝最为出色,当然人员也是最多的,厂里三分之一的人手,都在忙乎这个。
工艺局内还设有英文学堂及夜学馆,教徒弟各种技能。工、徒均住局、厂内。匠人月薪十至三十元;徒弟能制作者,工薪每月三至十元。徒弟以三年为期毕业,对贫者发给衣服。三年期满,对艺术有长进者发给奖金。
工艺局里的师傅也是流落在民间的高手匠人,黄思永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这些老师傅。这些老师傅感念黄先生的善举,另外也为了能有口饭吃,也都愿意把自己的手艺教出去。
不过现在工艺局最大的难点就是现在纯纯往里赔钱,还没有打开销路,景泰蓝是做了不少,可没办法卖出去。
白景杉直接表示,这个是小意思,而且直接让老师扩大工艺局的规模。中慧师兄负责生产,白景杉这边负责销售。
后来话题谈到了股份上,黄思永是一点也不想占白景杉便宜,该是多少比例就是多少比例。可白景杉哪能这么干呢,虽然白景杉出了五十万,黄思永出了不到十万,可帐不是那么算的,白景杉直接表示自己占7成,黄家占3成,而且白家平时不参与管理,都由黄中慧做主。
“老师,你就同意了吧,不然我就只占6成股份?”白景杉哀求道。
“打住,你可别再降了!”黄思永赶紧说道。“那就让中慧占三成股份,你们家7成。不能再变了!”
“老师,您早同意多好,还省的咱们费这么多唾沫!”白景杉笑着说道。
“这次怎么没见你带媳妇和孩子过来,上次和你师母去,匆匆见了一面,你师母都念叨好几次了!”黄思永见谈完了正事,又问白景杉道。
“嘿嘿,庄颐和诗雨都怀孕了,莲花估计年后也要生了,我就没让她们折腾。那天等孩子们休息的时候,我再带他们过来见师母!”白景杉不好意思的说道。
“景杉,她们怀孕几个月了?”黄思永慎重的问道。
“老师,算日子应该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怀上的,您不用担心!”白景杉急忙说道。
“那就好,孝期行房是大忌!哪怕你以后不做官,也不能让人在孝道上做文章!”黄思永叮嘱道。
“老师放心,这点我还是省得的!”白景杉恭敬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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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2年1月7日,哪怕这天不仅天寒地冻还刮着沙尘暴,可是慈禧太后还是在某位大聪明的计算之下,在离开了1年零四个多月之后,于下午2点的吉时回到了紫禁城。
庆亲王之前就协调了各国公使、在京的王公大臣在火车站迎接慈禧太后去了。满京城的官员几乎都去了,不过白景杉和白景怡没有掺和这个事,两人早早就上了折子给庆亲王。毕竟白家还在孝期,对于慈禧太后来说,回京是大喜的日子,白景杉也不愿意出来碍慈禧太后的眼。
不过白景杉虽然没去,可慈禧太后回来的盛况也传到了白景杉的耳朵里。慈禧太后在直隶正定就坐上了袁世凯安排的火车。一共21节车厢,光拉慈禧太后搜刮来的钱财就用了整整4节。
“山西、陕西虽然没有经受义和团和联军的霍霍,可慈禧太后这一趟下来,也是没少搜刮啊!”白景杉在家里对着盛庄颐说道。
“我听说我爹也回来了,明后个你有时间的话和我带孩子们过去见见我爹!”盛庄颐看着白景杉说道。
“行吧,不过你现在是双身子,多带些丫鬟过去。可千万不能有个闪失!”白景杉叮嘱道。
“嗯,我晓得的!”盛庄颐点了点头说道。
“你这话,怎么听着有股子上沪的味道!”白景杉好奇的问道。
“可能和雅丽接触久了吧!”盛庄颐也发现了这点。“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莎丽、敬安英语、法语、德语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汉语说的不太好!而雅丽法语、汉语说的都很好,还会说上沪话。几个孩子也在互相学习语言,但是我这明显发现,三个孩子生活习惯上有很大的差异。”
“她们几个不是在国外就是在上沪生活,各地有各地的习惯,慢慢来吧!”白景杉笑着说道。
两个人正说着话,黄家来人请白景杉过去。白景杉看看时辰,干脆准备先去了白家大院接上三个孩子一起过去蹭饭。
“我先去接三个孩子,然后去老师家里蹭饭,晚上就不用给我们留饭了!”白景杉和盛庄颐打过招呼就走了。
等带着三个孩子到了黄家,最开心的就要数白景杉的师母了。黄中慧去年才从美国回来,而且因为去美国留学,这婚事就耽搁了下来,黄夫人早就想抱孙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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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从小就当白景杉是自己的孩子,现在看见白景杉的孩子,那更是当成亲孙子亲孙女疼。白莎丽的稳重、白敬安的憨厚、白雅丽的古灵精怪,黄夫人亲亲这个,亲亲那个,根本停不下来。
黄先生和黄中慧看着开心的黄夫人,也跟着开心。等黄夫人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后院,三人才来到书房!
“袁世凯刚刚离开不久,他已经在觐见的时候把北洋官商烟草公司的产品呈进给了太后和皇上,也得到了批准。这次他过来请我过去做总办!”黄思永直接说道。
“现在卷烟市场被英、美、比三国的产品瓜分的差不多了,俄国也在北方新建了卷烟厂。袁世凯也是看到烟草的利润丰厚,才有这个打算的。”一边的黄中慧向白景杉介绍道。
“中慧师兄,俄国的卷烟厂我还真不知道。”白景杉看着黄中慧说道。
“其他的你知道?”黄中慧直接问道。
“上沪的比利时卷烟厂的法人是elisa·white,我感觉这个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形象,准备以后变更法人!”白景杉意有所指的说道。
“elisa·white?”“伊莉莎·怀特?”“伊莉莎·白”“白莎丽?”
黄中慧一点点的念的名字,直到最后猛的看向后院又转过头看向白景杉!
“景杉,比利时公司的法人是莎丽侄女?”
“嗯,不错!不过这个可能会对她的公主形象造成影响,等我再有其他的孩子,我准备把这个公司变更到别人名下!”白景杉肯定的说道。
“在美国和欧洲还有租界的home酒店据说是怀特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这个怀特集团不会就是白集团吧!”黄中慧直接问道。
“中慧师兄怎么会关注到home酒店呢?”白景杉看着黄中慧问道。
“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黄中慧笑着说道。“home酒店这种模式,可是我们教案上的经典案例分析啊!”
“你们俩在说什么?”黄思永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问道。
“爹,师弟可能没有多少钱,可是刚刚进去的侄子和两位侄女,还有几位弟妹可能都是欧洲那边的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豪!”黄中慧看着黄思永说道。“怪不得你能拿出这么多大洋和外汇!”
“老师,袁世凯邀请您,您想去就去,我一定全力支持您。资金、设备、原料,我这边都有渠道。”白景杉看着黄思永说道。
“我其实是打算去的,京城外有流民,津门外也不少。各地能多办些实业,也能给这些人一条活路!”黄思永看着白景杉和黄中慧说道。“明天我就去见袁世凯。”
白景杉以为日子就能这么平静的过下去了,没事联系联系景泰蓝的销路,看着北洋烟草逐渐走上正轨,可慈禧太后的一道口谕,直接打破了白家的平静。
御药房的总管王喜光亲自跑到白家传的口谕,让白景杉带着媳妇和子女进宫面见太后。白景杉在给王喜光递了一张银票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太后刚刚见了醇亲王载沣。
“莎丽的公主身份算是暴露了!”白景杉看着白诗雨和盛庄颐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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