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七月三十，上沪李鸿章住所。

    “景杉，你来了！坐！”李鸿章看着和盛宣怀走进来的白景杉说道。

    “晚辈见过中堂！”白景杉对着李鸿章恭敬的施礼之后才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刚刚收到了电报，太后再次命我北上议和，而且允我便宜行事，朝廷不为遥制！”李鸿章开门见山的说道。

    “中堂要北上了？”白景杉看着李鸿章问道。

    “除了白熊，其他各国的态度还不明确。”李鸿章看着白景杉说道。“我知道白熊人打的什么主意，白熊人是要依据丙申年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全区关外之地。”

    “那中堂的意思呢？”白景杉看着白景杉问道。

    “老夫让杏荪叫你过来，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老夫的意思了！”李鸿章看着白景杉说道。

    “我一会就去见霍必澜、白藻泰以及克那佩三位总领事！”白景杉看着李鸿章说道。

    “景杉已深得吾道！”李鸿章满意的点头说道。

    “那中堂我就先过去了！”白景杉站起来准备走。

    “景杉，先不急！坐下听我说！”李鸿章看着白景杉说道。“我思虑良久，以现如今的形势，只有保证我中国之完整，方能使各国列强互相掣肘，这样我们才能螺狮壳里做道场，于各方之中周旋。”

    “多谢中堂教诲！”白景杉恭敬的说道。

    “景杉你先去吧！”李鸿章看着白景杉点头说道。

    “晚辈告辞！”白景杉站起来恭敬的施礼之后，才离开李鸿章的寓所，往约翰牛领事馆去了。

    “杏荪，你这个女婿很好！”李鸿章看着盛宣怀说道。“我没有多长时间好活了，以后就靠他们这代人啦！”

    “中堂怎么能这么说呢！”盛宣怀赶紧说道。

    “老夫的身体，老夫心里有数！”李鸿章摇了摇头。

    ……

    白景杉在离开之后，直接去找了约翰牛总领事霍必澜。

    “白先生，您这么急着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霍必澜看着白景杉问道！

    “总领事先生，对于直隶总督李鸿章为全权谈判代表这件事，不知道贵方是什么态度！”白景杉看着霍必澜直接问道。

    “是那位李总督让你来的？”霍必澜看着白景杉问道。

    “是的！”白景杉看着霍必澜说道。“总领事先生，李中堂想知道贵方、法方、德方甚至日方对其做为议和代表一事的看法！”

    “白先生，你并没有提到白熊！”霍必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他们对于李中堂成为议和代表表示欢迎！”白景杉点头承认道。

    “对于李鸿章作为全权代表，我们并不是完全认同！”霍必澜也直言不讳的说道。

    “总领事先生，我个人认为，李中堂和庆亲王是目前全权代表最好的人选了！”白景杉认真的看着霍必澜说道。“我知道贵方认为李中堂没有顾忌贵方的利益，可是当初在还辽之事上，贵方保持了中立姿态。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联合白熊向日方施压的。”

    “但是总领事先生，时移世易！”白景杉认真的说道。“贵方只是想扩大利益，可是白熊的目的呢？他们想要的是我国关外的土地。如果真让白熊得逞了，那么在关外贵方要是想获取到利益就要看白熊人的脸色了！”

    “是完整的中国能给贵方带来的利益大，还是分崩离析的中国给贵方的利益大！”白景杉认真的说道。“还请总领事仔细考虑一下我的话！我先告辞了！”

    同样的话，白景杉和白藻泰以及克那佩都说了一遍，白藻泰对此不以为意。

    白景杉在克那佩沟通的时候，直接告诉克那佩，如果真的让白熊人占领了关外，那么白熊的海兵会占据辽南的天然港口，陆兵也有能力在短时间内登陆鲁省，那么汉斯虎在山东的利益将时刻面临白熊人的威胁。

    “白先生，想来您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的吧！”克那佩看着白景杉说道。

    “之前我去了约翰牛和高卢鸡总领事馆！”白景杉看着克那佩说道。

    “我会考虑的！”克那佩看着白景杉说道。

    在白景杉离开之后，克那佩直接去找了霍必澜。

    ……

    “克那佩爵士，您可是很少来我这里！”霍必澜看着克那佩说道。

    “那位白先生，刚刚找到了莪！”克那佩看着霍必澜说道。“之前他也找过你，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坐下来聊一聊了！”

    “克那佩爵士，你想和我聊什么？”霍必澜看着克那佩问道。

    “各国之中，只有约翰牛有过管理上万万人口殖民地的经验，我想知道霍必澜爵士的看法！”克那佩看着霍必澜问道。

    “印度虽然有着上万万的人口，但那里是一个很神奇的国度。他们本身就是由不足一成的上层，统治着其他超过九成的中下层。我们只是征服了婆罗门的统治阶层，他们会帮助我们管理好其他中下层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中下层对上层的服从性，已经刻在骨子里，中下层一点反抗上层的想法都没有！”霍必澜笑着说道。“反观中国，我不得不承认，各国多年以来的宗教渗透是最失败的决定。虽然我们用同样的办法征服了美洲、非洲以及亚洲的大部分区域，但是其并不适合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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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先生和我说过，一个完整的中国，能给各方带来更大的利益，不知道您对于这一点您又有什么看法呢？”克那佩听完霍必澜的看法之后，又严肃的问道。

    “这个有着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国家，他们都属于同一个民族，他们不会因为彼此的信仰不同而分裂。有些时候，本土不同的信仰还会合作共同驱逐我们的宗教。

    中国的各个阶层从来都不缺反抗精神，令我们担忧的义和团，其就是中国底层人民对于我们宗教政策产生的集体性反抗！

    中国各地对于现在的政府是不满的，东南现在的状况，在我看来，和反叛无疑。可是通过近期清朝政府的各项公告来看，各地总督仍然承认清朝政府的统治地位。”

    霍必澜看着克那佩严肃的说道。“我个人是赞同白先生的说法的！而且他透露出来白熊方面的意图，不得不让我担忧！”

    “我觉得我们双方应该共同提议两点：各国不得瓜分中国的领土；中国的沿海、沿岸全部向各国的贸易和经济活动自由开放。”克那佩看着霍必澜说道。“不知道阁下觉得怎么样！”

    霍必澜想了想之后，伸手和克那佩握手道。

    “我也觉得这两点应该是我们以后面对中国的行事准则！”

    ……

    在克那佩离开总领事馆之后，霍必澜约见了脚盆鸡驻沪代理总领事小田切万寿之助，并讲述了自己和克那佩的想法，另外也透露了白熊方面的想法。小田切万寿之助立刻表示，愿意听干爹的安排，干爹做出的决定，脚盆鸡方面一定支持！

    霍必澜在打发走脚盆鸡人之后，立刻向京城以及约翰牛国内发电报，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同样克那佩在离开之后也致电国内。两人的看法，都得到了各自国内的支持。

    霍必澜和克那佩在约翰牛总领事馆约见了其他各国总领事，并提出了这一原则，白藻泰欣然同意，小田切也同意，白头鹰总领事也表示了赞同。白熊总领事虽然心中愤怒无比，不过还是同意了英、德两国总领事的提议。

    不过在是否同意李鸿章做为议和大使的问题上，各方显然没有达成一致。白熊是完全赞同的，白头鹰也表示可以接受，约翰牛对李鸿章已经失去了信任，而其他各国则有赞同有反对还有无所谓。各国总领事讨论来讨论去，仍然没有讨论出结果，在众人离开之后霍必澜直接派人把这两个结果通知了白景杉。

    白景杉在把消息转达给李鸿章之后，李鸿章给慈禧发去一封电报，要求朝廷添派奕匡、荣禄和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为全权议和大臣。慈禧也明确回复同意李鸿章的意见。

    白景杉把这件事告诉给各国公使之后，一条比利时总领事告诉白景杉的消息立刻引起了白景杉的警觉。

    汉斯虎已经派遣了7000远征部队由元帅瓦德西率领，在8月下旬就已经出发，不日即将到达中国境内。

    白景杉是皱着眉头离开的比利时总领事馆。白景杉立刻把这一情况电报给了刘坤一、张之洞，并提出了自己的担忧。

    “听闻德皇已任命瓦德西元帅为东亚联和部队总司令，且其另带7000余人部队已从欧洲出发，不日即将到达国内，电报香帅/岘帅知之。若其直接北上，自然无碍，若其登陆上沪、骚扰东南，晚辈该如何应对！”

    白景杉的电报令张之洞和刘坤一都头疼不已。最后无论是张之洞，还是刘坤一，给白景杉回复的电报都是一个意思。

    能不让德部队进入上沪就不让其进入，因为一旦德部队进入上沪，其他国家也有了进入上沪的理由。而一旦上沪进入了更多的外国部队长期驻留，则恐各国撕毁协议，而白熊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具体该如何操作，由白景杉相机而决。

    白景杉只听闻过瓦德西的名字，对其并不熟悉，当年白景杉能进入汉斯国学校留学，其实是受惠于刚刚接任卑斯麦的卡普里维。汉斯国政府或者说是德皇威廉二世想进一步扩大汉斯国在远东地区的影响力，而当时的瓦德西作为大总参谋长，也是支持这一决定的。

    白景杉回到家里之后深思熟虑之后，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这次可能真的要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了。

    第二天一早，白景杉先是见了李鸿章，在把张之洞和刘坤一给自己发的电报给李鸿章看了之后，李鸿章看着白景杉问道。

    “景杉，你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中堂，洋人畏威而不怀德！京城已经被打下来了，如果我们再不能堂堂正正的展示一下我们的实力，我怕洋人真的会直接把我们分而食之。”白景杉看着李鸿章说道。“最新消息您也看到了，白熊人已经侵入黑龙江，而且看白熊人的架势，不完全占领关外，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联和部队不是一条心，这我们都知道，但是你要说联和部队能为我们阻止白熊人，我觉得也不太可能。这事还得靠我们自己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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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盆鸡对我们更是虎视眈眈；高卢鸡对西南的觊觎我们心里都清楚，约翰牛人有机会扩大自己的地盘，其绝对不会只守着长江流域；汉斯国已经在山东立足，那么下一步就会往内陆扩张自己的势力。

    当外交已经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只有诉诸武力。各国对我们是这么干的，现在我也准备先谈，再动手。

    现在各国都没有就议和之事明确表态，其不过是想攫取更多的利益罢了。我不知道会不会把整个东南都陷入战火，但是我想东南也应该拿出相应的态度了！”

    “景杉，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李鸿章思考了良久才缓慢的说道。

    “多谢中堂！”白景杉躬身施礼之后离开了李鸿章的寓所。

    之后白景杉先去见了克那佩，又去见了霍必澜。

    “克那佩总领事先生，我已经知道瓦德西元帅率领的远征部队不日即将到达中国。虽然我个人是不愿意与汉斯国发生武装冲突的，但是作为一名中国的士兵，我有我的职责。”白景杉非常正式的和克那佩说道。“我希望您能与瓦德西元帅沟通，告知其我们双方定下的不准有任何国家的士兵登陆东南的决定。”

    “白先生，我也不希望战火在这里燃烧。我会把你的诉求转告给瓦德西元帅。”克那佩明显感觉到今天的白景杉和往日的不同。“我会尽量和瓦德西元帅去协调这件事，但是结果怎么样，我也不能保证！”

    “如果瓦德西元帅率领部队只是在上沪短暂停留补给，并且是船上的汉斯国士兵不会下船进行登陆这种情况，我这边是不会有任何的过激动作的。”白景杉看着克那佩认真的说道。“但是如果瓦德西不能约束好手下的士兵，致使汉斯国士兵违背纪律下船，我同样会认为这是一种托词或者借口。我的出身您也知道，我认为如果一位汉斯国元帅连其手下的士兵都管束不住的话，那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在拜会过各国领事之后，我会在整个江南地区做出一些部队调动，此举也是为了应对一些突发情况。如果没有事情发生，那么皆大欢喜；如果发生其他事情，我做出必要的防备，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瓦德西元帅带来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整一船7000人的汉斯国现役士兵。”

    “白先生，还请你保持清醒的理智！”克那佩感觉自己已经要疯了，他已经看出来白景杉准备诉诸武力的决心了。

    “我很冷静，我首先第一个找到您，就是希望您能先行协调此事！”白景杉严肃的说道。“之后我也会把此事通报给其他各国总领事。我是不希望我为了防备不测而做出的部队调动，引起其他各方的误会！当然，我也是希望如果我们之间发生了武装冲突，这也仅仅是你我两国之间的问题！”

    “白先生，我一定会尽力协调此事！”克那配咬着牙说道。

    白景杉离开了汉斯国总领事馆之后，又先后拜访了约翰牛、高卢鸡、白熊以及白景杉最不愿意去的脚盆鸡领事馆。

    白熊、高卢鸡、脚盆鸡都支持白景杉的做法，纷纷表示不会对中方的部队调动而紧张，但是也都表达了不希望战火蔓延到东南或者说是上沪的租界地区。

    而约翰牛人对于汉斯虎人的到来，更是反感异常，因为瓦德西的这7000人部队的到来，有可能打破约翰牛对长江流域利益的独占局势。霍必澜表示如果有必要，可以提供一定的支持。白景杉感谢了霍必澜的好意，不过还是要看之后自己协调的结果才能决定。

    白景杉结束了对于各国总领事的拜访之后，直接给慈禧太后发电报，通报了瓦德西即将到来的消息，而且白景杉还告诉慈禧，自己最大的担忧。

    在保持江南各地稳定的前提下，现在以江南一省的机动力量，已经不足以防御住汉斯国的这7000人了！而若不能遏制德部队可能存在的占据江南进而进攻内地的战略企图，那么恐怕东南之地也将顷刻倾覆，东南财税重地其实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另外朝廷议和的提议，各国至今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而且明面上东南互保也没有得到各个列强政府的正式批准，汉斯国人连毁约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最后白景杉请示慈禧太后，可否抽调湖广、闽浙等地部分部队进入江南地区防卫长江流域及东南的想法，避免德部队占据江南不走，或者沿江而上滋扰内地。

    同时白景杉也把瓦德西带兵来华的消息通报给了张之洞、刘坤一和许应骙，而且也把自己想调动武汉各地6个营、宁波8个营进入江南的想法告诉了三大总督，请求湖广总督和闽浙总督看在东南一体的份上予以支援。

    慈禧太后那边在收到电报之后，也立刻给张之洞、刘坤一和许应骙发了电报，询问三人的看法。

    虽然闽浙总督许应骙不是很想调兵，可是在唇亡齿寒的压力之下，许应骙同意了调兵支援江南。不过在电报中也向慈禧太后说明，浙江沿海的防守压力也非常的大，希望这些部队事必即回！

    而张之洞在和刘坤一电报沟通之后，迅速的给慈禧太后回电，同意了白景杉的计划。两位总督都觉得与其各自为营，不如抱团取暖。汉斯国人一心想着给克林德报仇，现在谁也估计出来他们的打算，那么如此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在三大总督都以各自的理由同意此事之后，慈禧太后下旨，由江南提台白景杉统领各地调拨过来的两支士兵。

    这时白景杉手里可用力量一下子就宽松了起来，江南本身的武装就有江阴的机动部队、直属警备团、还有松南松北两个团，再算上即将到来的湖北和浙江支援部队，白景杉终于集合了2万部队，也终于有信心和瓦德西正面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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