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杉突然带人闯进了东文译社,这自然引来社长甲斐靖的不满。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突然闯进来!”甲斐靖大声向白景杉呵斥道。“这里是租界,来人,打电话给巡捕房!”
“甲斐桑,不用报巡捕房,我会处理。”唐才常看着甲斐靖平静的说道,然后又看了一眼白景杉。“白提台,这里都是普通社员,我们进里面谈!”
这里的动静已经引起很多的关注,不少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把白景杉等人包围了起来。
“唐先生,你就指望这些人?”白景杉看了周围一圈黑衣人不屑的说道。“你们真有想法!”
“白提台,这些都是我们的同志,您没有必要如此。”唐才常平静的看着白景杉说道。
“崔玉,他们要是想玩,你就安排人陪他们玩玩,不要伤人性命就好!”白景杉对着身边的崔玉吩咐完,就看着唐才常说道。“唐先生想聊,我就和你聊聊!”
“白提台,请!”唐才常伸手示意。
白景杉随即和唐才常一起走进了唐才常的办公室。等两个人坐好,唐才常看着白景杉问道。
“不知道唐某又有何错处被白提台抓到,致使白提台竟然上门问罪!”
“有人贿赂江南制造局枪厂和弹药厂的人,准备买一批枪械。唐先生能为我解释一下么?”白景杉看着唐才常问道。
“井水不犯河水。”唐才常看着白景杉问道。“白提台不是说不管我们的事么,为何还能知道此事?”
“我起码得知道,由我的人管理制造出来的枪械,是不是最后要对准我吧!”白景杉看着唐才常说道。
唐才常听了白景杉的话,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态,再也保持不住了。
“没想到,又一次撞到白提台的手上了!”唐才常叹了口气。“白提台,我唐某人保证,这次所需枪械绝对不会出现在江南地面上。”
“你拿什么保证?”白景杉看着唐才常问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唐才常看着白景杉就说了这么一句。
“现在枪厂那边生产的都是委员会88式,愣是让人说成毛瑟枪,我估计毛瑟兄弟要是知道能被气死!”白景杉看着唐才常随意的说道。“准备好银元或者外汇吧,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在哪取货!”
白景杉说完起身就要走,不过刚走了两步就回头看着唐才常说道。
“我知道你出身两湖书院,就当是我给张香帅面子。”
“多谢白提台!”唐才常站起来说道。
“不用谢我。”白景杉边走边说道。“这只是生意!”
……
随着北方局势的不断恶化,特别是联军占领天津之后,长江口岸的各国洋人越发的害怕了,刘坤一和张之洞联手向各地洋人发布安民告示,湖北各地驻军及江南各地驻军也都紧张起来。
霍必澜再次准备去江宁面见刘坤一,不过这次他提前通知了白景杉。
“白先生,现在租界内和沿江的各个口岸的各国侨民都很担心,所以我准备去江宁面见刘岘帅,增派舰队保护侨民。”霍必澜等白景杉来了之后看着白景杉慎重的说道。
“总领事先生,之前刘岘帅不是已经同意大江之内只允许两艘贵国舰船存在么!而且刘岘帅和张香帅也都向各地口岸发布了安民告示。而且直到现在也没有北方义和拳共计各国侨民的事件发生。”白景杉看着霍必澜认真的说道。“而且您让贵国舰船过来,其实更增加了他们的紧张情绪。您与其天天想着怎么增加舰船,不如想想怎么和各国领事们安抚一下各地侨民的情绪。”
“白先生,现在九江和温市相继传来义和拳活动的传闻。只有两艘舰船巡航,对于我国的舰船来说,巡逻压力很大!”霍必澜严肃的说道。
“总领事先生,你所说的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我可以和您一起去江宁,毕竟九江地区也是属于刘岘帅的管辖范围。如果有必要,我会派出一些军官和军校生支援各地。”白景杉看着霍必澜认真的说道。“我在浙江也有些影响力,我可以和那边打招呼,尽量控制义和团的发展,而你们可以把重点放在那边。
我保证尽量维护长江各口岸各国侨民的安全,我会尽最大的力量维护《议案》,但是同样我也希望莪们双方能尽快完成换约!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阁下,联军现在在北方的战斗,还是属于面对一个利益集团的局部战争,而这个利益集团并不代表整个中国。
我们有着广袤的土地,这就代表着战略纵深,虽然我们的军工体系没有各国强大,但是普通的枪炮还是能生产的。而且有一些战术,我并没有来得及在战场中实验。
我就按照最坏的结果估计吧。如果按照10:1的战损比去计算,各国会为此投入多大的力量。
如果你们非要扩大战争的规模,那么我想无论是各国都不想面对一个拥有四万万五千万人口的东方雄狮。”
“总领事先生,朝廷已经委派两广总督李鸿章为和谈使者,不日李中堂就会到达上沪。我猜各国是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是不会坐到谈判桌的。但是我也想告诉总领事先生一句中国的古话:‘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当我们真的面临亡国灭种的时候,一定会更多的人站出来反抗。”白景杉看着霍必澜说道。“如果真发展到全面战争阶段,我想各国都无法承受其带来的经济和人员伤亡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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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很喜欢贵国以前的外交政策,我们两国相隔万里,你们通过过去的模式赚取了大量的利益,而我们也相应的获得了一定的发展。
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把我们当成非洲那些黑鬼。我们从来不缺乏反抗精神,而且想必您也知道,到现在还有不少流亡海外的人在试图推翻现在的朝廷。但是如果发展到全面战争阶段,无论是朝廷,还是那些反叛者,我猜大家会重新坐下来一起同你们对抗。”
“白先生,很感谢您说的这些。”霍必澜看着白景杉认真的说道。“您以前的话,让我对你们的国家,你们的民族有了全新的了解。所以我也愿意同您携手解决我们面临的危机。”
“那我们就先携手去江宁面见刘岘帅吧!”白景杉笑着伸出手说道。
“这正是我期望的!”霍必澜也伸手握住了白景杉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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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杉和霍必澜在见到刘坤一之后,刘坤一拖着病体见了两个人。刘坤一在听了霍必澜的请求和白景杉的态度之后,刘坤一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告诉霍必澜,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和白景杉直接沟通,白景杉的意思就代表着自己的意思。
刘坤一的话让霍必澜更加重视起白景杉了。
等霍必澜离开后,刘坤一叫住了白景杉。
“慎行,你很好。对待洋务,你能不失民族气节,老夫很满意。”刘坤一看着白景杉说道。“现在正值危难之际,可老夫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老先生一定要注意身体,江南的军政大事还需要老先生掌舵。”白景杉看着刘坤一动情的说道。
“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明白!”刘坤一忍着难受说道。“朝廷不是要把江南制造局搬迁到安徽宣城么,而且不久之前,朝廷还说枪厂造的快利枪有诸多问题。毕竟枪厂设备老旧,人员管理也存在诸多问题,老夫拟请旨,购进新式机械。剩下来的旧机械,老夫准备折价出售,这样一来,也能减少朝廷的支出。”
“老先生,不知枪厂和部分老旧的子弹机器,作价几何?”白景杉看着刘坤一问道。
“枪厂前前后后投入了不下20万英镑,也不知道能卖出去多少钱?”刘坤一看着白景杉问道。
“晚辈觉得,支持国家建设,30万英镑还是能卖出去。”白景杉憨笑的说道。
刘坤一诧异的看着白景杉。
“现在1英镑可是能换12枚大洋,30万英镑可是360万大洋啊!”
“老先生,30万英镑是30万英镑,360万大洋是360万大洋。”白景杉憨笑着说道。“不等朝廷回复,大家凑一凑就能凑出来,毕竟民间银子还是不少的。再说这也是支持朝廷么!”
“此事就这样吧!”刘坤一看着白景杉点了点头。“过几日李中堂路过上沪,老夫身体不便就不能招待他了,你过去的时候,代老夫解释一下。”
“下官一定带到。”白景杉恭敬的说道。
“我听说最近上沪那边来了不少形意和八卦的江湖人士?”刘坤一看着白景杉问道。
“老先生,有什么问题么?”白景杉不明其意的问道。
“只是想起了故人。”刘坤一似是回忆的说道。
“老先生还认识形意和八卦掌的高人?”白景杉好奇的问道。
“当年就是我的贴身护卫李存义,就是出身形意拳的!”刘坤一缓慢的说道。
“唉!”白景杉叹了口气。“据我所知李师伯也加入了义和团。”
“糊涂啊!”刘坤一怒其不争的说道。
“我这做晚辈的也没法劝!”白景杉也无奈的说道。
“唉!”刘坤一也深深的叹了口气。
白景杉看刘坤一仍然很虚弱就起身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就和霍必澜返回了上沪。在船上的时候,白景杉就向霍必澜问道。
“总领事先生,不知道汇丰银行还接受白银实物存储么?”
“当然!”霍必澜看着白景杉。“白先生是有白银要存么?”
“是有一部分白银,毕竟我弟弟在英国生活学习,又不能直接给他送过去。”白景杉笑着说道。
“数目不大的话,您可以指定某人在英国本土提取英镑。”霍必澜笑着说道。“当然,您也可以凭借存单,在任何有汇丰银行的地方提取现金。”
“我回去之后统计一下吧,看看有多少白银。”白景杉笑着说道。“想来数目不小。”
……
白景杉回到上沪之后,陆续联系了美国总领事孙德雅和法国总领事白藻泰,都表示自己有一笔白银要存入银行。而第二天,各家银行的经理就陆续到了法租界杉园。
莲花原来的住处有些小,白家二房这些人过来,就有些住不过来了。莲花干脆又在附近找了一处更大空地,安排人修建了现在的杉园。大家都搬到杉园了,原来的小别墅也留些人时常打扫。
白景杉把穿界珠里的白银陆续拿出来一大部分,分别存入花旗、汇丰、东方汇理三家银行300万美元(360万两)、50万英镑(300万两)和500万法郎(120万两)。白景杉之前在巴黎贴现银行的账户,因为其业务被东方汇理接手,自动转入到了东方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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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景杉陆续把白银换成外汇之后,刘坤一那边的消息也回来了,朝廷同意更换机器设备,但是资金让刘坤一自筹。
白景杉在和余联沅在江南制造局附近要了一块地之后,就命人开始修建新的厂区,而且也让吉永熙把六张伍万英镑的汇丰支票交给了刘坤一,在经过了一些列的手续之后,枪厂的设别和弹药厂的一条生产7.92mm子弹的生产线就成为了一名法国籍华裔莉雅怀特女士所在的公司私产,白景杉之后又通过德国和比利时总领事订购了很多机器和大批的原材料。
这些事务白景杉都交给了吉永熙和朱怀忠在料理的,而白景杉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则是时不时的陪着已经到沪的李鸿章与各方沟通。
六月二十五,李鸿章从花城到达上沪,准备乘船去津门议和,可是李鸿章不得不停留在上沪。
对于李鸿章作为和谈代表,各国总领事表现出来的态度都相当冷淡,而且各国对李鸿章发出的议和照会一点回信的意思都没有。白景杉不得不和相熟的几国总领事进行沟通,并了解其中的原因。
盛宣怀私下里也和白景杉说过,其实李中堂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北上。李鸿章主要是怕慈禧太后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那到时候李中堂可就彻底坐蜡了。
到时候,慈禧太后不会念着李鸿章的好,东南各省督抚也会埋怨李鸿章,而各国列强恐怕也难再相信他李中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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