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杉再次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是冬月了。南下的这一路走过来,天津机器制造局、广州机器制造局、湖北机器制造局相对来说还好些,可问题最大的是金陵机器制造局。
明明有着先进的设备,而且也能生产马克沁重机枪这样的大杀器,可总办郭道直竟然让这些比较先进的武器陆续下线,空闲出来的产能竟然拿去生产需要两个人才能发射的抬枪。不过看在10万大洋的份上,白景杉也不再管这个事了。
主要是郭道直太热情了,在白景杉查看金陵机器制造局的当晚,不仅仅是吃吃喝喝,郭道直还特意从上海请来了几位名妓。
等到人出来的时候,白景杉这个尴尬啊,来人里面的一位竟然是原驻德公使洪钧的姨太太,白景杉当初送洪钧回国的时候还见过这位。好在那位并没有陪着白景杉,可是郭道直特意和这位傅彩云介绍白景杉,说白景杉曾经出使德国什么的。
傅彩云算算时间,正是自己从德国回来之前的事。不过人家一点也不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的向白景杉敬起酒来。白景杉见人家都不尴尬,也就很给面子的喝了一杯。
之后郭道直见白景杉并不贪杯,也没有像其他陪同之人那样放浪形骸。只能在酒宴结束之后,给白景杉送上了10万大洋的法国银行存单,白景杉这次就微笑的接过来之后,第二天就没再去过金陵机器制造局。
到了江宁白景杉不仅去拜见了张之洞,而且在张之洞的府上还见到了前来游说张之洞的康有为。不过白景杉一直在暗处听着,也没有出来和康有为见面。
“景杉,出来啦!”辜鸿铭看着走出来的白景杉说道。
“香帅,您还是尽早跟这个康南海做切割的好。”梁鼎芬在一边对着张之洞说道。
“景杉,你从京城那边过来,这强学会到底怎么样?”张之洞看着白景杉问道。
白景杉把参加强学会的人员名单和三人说了一遍,三人越听越皱眉。
“这位康先生这次还要在上海成立强学会,准备南北呼应。”辜鸿铭不屑的说道。“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逼朝廷就范,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啊。”
“我反正是没参与,不过香帅您可是会员哦。”白景杉笑着说道。“强学会开馆那天,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啊,报喜送贺仪的也是一个接一个!”
张之洞对康有为此来一直是提防的心理,听着三人这么说,更是心中做了决定。
“老夫知道怎么做了。”
白景杉在离开两江总督府之后又去新军看了看练兵的情况。这支新练出来的部队,现在已经能达到白景杉带领定武军出征之前的水平了。张之洞已经决定给这支新建陆军正式报请朝廷命名“自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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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杉回到京城没几天,光绪突然下了一道圣旨:“乃有不学无术之徒,妄事揣摩,辄于召对时语气抑扬,罔知轻重,如侍郎汪鸣銮、长麟,上年屡次召见,信口妄言,迹近离间。本欲即行治罪,因军务方棘,隐忍未发。今特晓谕诸臣,知所儆惕。汪鸣銮、长麟并革职,永不叙用。嗣后内外大小臣工有敢巧言尝试者,朕必治以重罪。”
圣旨是直接送到总理衙门的,因为这几天总理衙门各大臣都在。本来大家还准备讨论怎么能更好的实现“民生六条”呢,圣旨读完,还讨论个屁啊,翁同龢和李鸿藻急忙入宫请见,剩下的人也面面相觑。
白景杉之后得到消息,之前慈禧就想对长麟动手,只是碍于战事的原因,才缓了下来;而且最近一直有人在慈禧面前给这两个人上眼药。据说当天是慈禧太后逼着光绪下的罢免两个人的圣旨,光绪当时连话都没说上一整句。
本来白景杉以为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可这帮玩意又盯上了强学会,没过两天,御史杨崇伊一封奏折就送到了慈禧手上。当慈禧看着强学会那些会员名单的时候,脸色都有些白的吓人,这次慈禧直接让人叫来了光绪。
“皇上,这是哀家刚刚看到的强学会会员的名单,你也过过目吧!”慈禧直接把奏折交给了光绪。
光绪看完名单看着慈禧说道。
“亲爸爸,这名单没什么问题啊。而且有这么多朝廷重臣参与强学会,这不是好事么!”
“皇上觉得是好事?”慈禧都被光绪的话气笑了,然后冷冷的看着光绪问道。“那强学会会长说的话,会员们是不是都要听啊!”
“那是自然了!”光绪理所当然的答道。
“一句话就能让这么多朝廷重臣听从,恐怕皇上和哀家都不一定能做到吧!”慈禧看着光绪阴冷的说道。“这强学会再发展下去,说的话都比朝廷更好使了吧!”
“亲爸爸,不会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光绪看着慈禧说道。
“哼,不严重,哪怕有这个苗头都要千刀万剐!”慈禧严厉的说道。
当天朝廷就下旨强学会被改为官书局,专欲“译刻各国书籍”,不准议论时政,不准臧否人物。而带人去强学会的也正是御史杨崇伊。当天被搜查出来的强学会会员的详细名单就出现在了慈禧的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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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白景杉刚到总理衙门,就有小太监来找白景杉,说是慈禧召见。
等到出了衙门,白景杉就塞给了小太监一张一百大洋的银票。
“白大人,老佛爷这几天心情不太好!”
小太监接过银票之后就只回了白景杉这么一句,之后直到西苑,小太监也一个字都不露了。
“臣白景杉,拜见太后老佛爷,太后吉祥!”白景杉在西苑仪鸾殿见到慈禧的第一时间,就双膝跪地给慈禧请安、
“白景杉,你也长能耐了是吧!”慈禧严厉的说道。
白景杉一个头直接磕在地上。
“老佛爷息怒!臣不敢!”白景杉头都没抬的继续说道。“臣的一切都是得益于老佛爷的照拂。”
“不敢?”慈禧生气的说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不都成为强学会的会员了么?下一步是不是还会有个拥立之功啊!”
白景杉听了慈禧的话,直接抬起头,一脸懵的看着慈禧说道。
“老佛爷,我是冤枉的啊。我什么时候成了强学会的会员了,我怎么不知道?”
“啪”!
强学会会员名录直接被慈禧扔到了白景杉面前。
“还敢狡辩,你自己翻翻看!”慈禧大声的说道。
白景杉赶紧翻开强学会的会员名录翻找起来。还别说一下子就找到了,就在张之洞后面。和张之洞一样,写着捐款伍佰大洋。
“老佛爷,可冤枉死我了!”白景杉直接委屈的说道。
“你还有脸喊冤,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呢!”慈禧气愤的说道。
慈禧一直把白景杉当成是自己这边的人。白景杉竟然加入了强学会,和帝党那帮人搅和在一起,对于慈禧来说,这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叛徒永远比敌人更可恨。
“老佛爷,臣是给了梁启超伍佰大洋,可那时候他们刚刚办《万国公报》,还没有强学会这么八宗事呢!”白景杉委屈的说道。“臣之前在湖北的时候就和梁启超认识,臣就想着他这老免费送报,总有维持不下去的一天。臣这不寻思帮衬着一把朋友吗,可哪成想,臣竟然成为强学会的会员啊!”
“你南下见过张之洞了?”慈禧看着白景杉问道。
“回老佛爷,臣见过香帅了,老大人身体还是那么硬朗。”白景杉跪在地上看着慈禧说道。“臣去的时候,正赶上康有为去鼓动香帅,可香帅没同意当强学会的会长,最后碍于情面只同意当个普通会员。而且辜、梁两位先生对康有为那一套也看不上。”
“臣当时就在后堂听着,不敢有半句假话!”白景杉连忙弯腰低下头说道。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聊聊呢?”慈禧淡淡的问道。
“臣有些自惭形秽!”白景杉阴阳怪气的说道。“臣这个被日本人打断脊梁骨的病猫还是不出现在这位“当世圣人”面前的好。”
“他懂什么?不过一狂生尔!”慈禧太后不屑的说道,然后看着白景杉说道。“起来回话吧!”
“臣谢老佛爷!”白景杉直接磕了个头之后才起来。
等白景杉站起来之后,慈禧才恢复了以前对待白景杉的态度。
“强学会的事都是小事。”慈禧淡然的说道。“哀家也看过你上的折子,看你折子上写的头头是道的,想必对培养人才的事是上了心的。回去之后,把精力都用到正事上!听到了没有!”
“回老佛爷,臣听到了。臣以后一定用心办事!”白景杉跪下恭敬的磕头说道。
“行了,跪安吧!”慈禧淡淡的说道。
“臣告退!”
白景杉恭谨的说完,才缓步退了出去。
“老佛爷,你就别生气了,白侍郎是您打小看着长大的,您还不了解么。”李总管等白景杉走了之后安慰慈禧道。
“嗯,算这猴崽子过关了!”慈禧淡淡的说道。
李总管等慈禧说完继续伺候着慈禧。
五千大洋,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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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景杉回到家之后,心里的紧张才缓解了过来。
“这官真tm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这是怎么了?”莲花看着白景杉问道。
“你家爷我差点死在外面!”白景杉心有余悸的说道。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呢!”莲花赶紧向地上啐了一口。
“我差点让梁启超坑死!”白景杉在屋里端着茶杯说道。“梁启超直接把我的名字写在强学会会员名录里,太后刚把我叫过去。要不是我化解开,今个我丢官去职都是轻的,重的就是打入天牢等死了!”
“要我说,咱家也不差那点俸禄,你干脆辞官得了,还能帮衬着家里边的生意。”莲花直接劝道。
“得了吧,我留着这身皮还有用呢。”白景杉点了点莲花的脑袋。
“对了,医院那边停工了,等天暖和才能盖房。工人也都提前给了过年的钱。”莲花对着白景杉说了一句。
“你安排朱怀忠他们干就成。”白景杉随意的说道。
“知道了!”莲花回完小声的说了一句。“已经在比利时那边签好合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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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我知道了。”白景杉点了点头。“等医院盖好了,让孔春富带着人去汉口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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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杉终于在家里好好过一个的春节了。今年的家里的迎来送往特别的多,而且大多都是白景杉这边的。二奶奶让胡总管帮衬着,又问过白景杉的建议,才没有出大的差错。
等过了年,才刚上了几天班,杨崇伊一封弹劾奏折直接让文廷式被革职逐出京城,翁同龢又痛失一员大将。
从去年开始,翁同龢身边的人不断的被慈禧给处理了,翁同龢越来越觉得自己应该为皇上聚集更多的人才,这样才能抵挡住来自后党的威胁,不过不能再这么被明着攻击了,翁同龢开始选择了低调发展,选择了忍一忍。
翁同龢这边偃旗息鼓了,后党们终于觉得自己已经取得了胜利,之前该干什么的还是干什么,也没人天天在盯着这个盯着那个了。朝局迎来了难得的一段平静期。
自从强学会被封禁之后,连带着《万国公报》也停了。康有为虽然也消停了下来,不过是隐藏在暗中罢了,而梁启超受黄遵宪之邀去了上海,二人和谭嗣同一起创办了《时务报》,并且开始鼓吹变法才能挽救国势。虽然《时务报》是在上海,但是白景杉还是让人订阅了一份,并且每周都通过驿站送过来。
白景杉虽然对康、梁二人的大多数观点表示认同,例如经济方面、教育方面,但是其他方面,白景杉只能呵呵了。
想改革大清的政治,光绪自己都做不到,何况他们俩。虽然袁世凯、聂士成和宋庆等汉人军队将领都是强学会的会员,但是能不能为光绪所用,还真不好。
白景杉自己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光是白家的问题没有解决,白景杉就万万不敢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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