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闭的房门,余向北又看了一眼堂屋挂着的时钟,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他在想该怎么和自己老娘开口,刚刚帮忙把菜送过去的时候,可是打了包票说等会和他们一起出去,把钱取了。
现在,他什么都拿不出来。
余向北走在路上的步伐都有些沉重。
在他离开有一会以后,邱艳红带着余朵收拾了一番,把家里的所有现金都带上,蹬着自行车离开了家里。
并且还是走的小路,避免和其他人对上。
余向北打了个喷嚏,丝毫不知道他前脚刚走,自己的妻子女儿后脚也走出了家门。
快到老房子的时候,余向北有些踌躇,不太敢踏进院子里去。
于是他悄无声息的在墙角蹲着了,他得好好思索一番,该怎么和他娘还有二哥说一下。
院墙内
穿出了声音来
“余向西,你要不去看看你弟怎么还没拿着存折过来,这山沟沟冷死了,到处是泥巴,脏兮兮的,我的新皮靴都被弄脏了,赶紧去催啊,我要回县城去,这破山沟沟我一刻都不想待!”吴宝珠语气里带着嫌弃的对余向西说道。
“宝珠,别急嘛,妈都开口了,我那小弟最是听老妈的话,肯定会带存折过来的,你放心吧,等他把钱拿过来后,我们买了那边的房子等好消息,回头再帮你买个金手镯子咋样,你上次打麻将不是说那个徐姐又买了一个镯子么,我们宝珠自然也不能落后不是。”余向西语气特别温和有耐心地哄着吴宝珠说道。
“买金手镯?那好,我等着,那你一定让你弟多借一点钱给我们,我们那钱我可不想动,徐姐老公推荐存的那种利息真不错,你让你弟把家里有的钱都借给我们,回头有多的我们继续存起来,听到没?”吴宝珠用手指戳着他的胸膛娇笑道。
“好好好,听你的。”余向西抓住了她的手,笑着回答道。
他们两人在院墙里亲亲热热,你侬我侬,火热得很,而在围墙外面的余向北只觉得跌入了寒冰窟,冷得他透心凉。
明明他二哥,还有他妈妈找他借钱的时候,说的各种困难,需要麻烦他这个弟弟帮一下忙,借点钱,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他的好二哥好二嫂把他算计得明明白白!他们家有钱放银行放着吃利息,让他把家里的钱借给他们买房!
余向北整个人都是颤抖的,他气到发抖。
他想进去质问自己二哥二嫂,最后又有些溃败,眼睛通红,只觉得情绪无处宣泄,他尽自己所能的去帮亲哥,得到的结果就是被糟贱,并且为了亲哥一家,还委屈了自己的小家,他还和媳妇去吵!
余向北鼻子一酸,心灰意冷的想离开。
没等他起身走,直接就和提着一包东西的陈大妞对视上了。
“向北,你蹲在外面干嘛,没眼力见的,没看到老娘提东西了么!也不知道来搭把手,养你有屁用,白镶了一双眼睛,对了,存折带来没,带来了等会就骑自行车帮你哥把菜驼出去,顺便把钱取了给你二哥。”陈大妞一口气把话说完,都没给余向北插嘴的机会。
她的声音,同时也惊动了里面的夫妻俩。
此时他们在院子里面面相觑,都在想他们刚刚说的话,会不会被听到了,余向北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没轻举妄动,支着耳朵靠近围墙听动静。
而余向北也压根不想说话,只是看着自己亲娘的眼神有些复杂,有委屈,也有怨气。
“你这是什么眼神!”陈大妞看老四的眼神,眉头皱了起来。
“娘,”余向北开口想说话,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娘什么娘,说了要叫妈,能不能时髦点啊,还叫娘,一听就是山里出来的土包子!”陈大妞打断儿子的称呼道。
听了她的话,余向北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原来,从始至终就他一个大傻子而已,他亲娘,不对,要叫妈,叫娘会被嫌弃是土包子,土包子啊,他妈嫌弃他这个儿子是土包子。
余向北突然不想说什么了,这里他一刻都不想待了,他要去找自己的妻子,找她们母女俩,那才是他的家,哪怕吵架,也不会忘了煮他的那一顿饭的家!
于是在陈大妞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着自己生的这个老四儿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余向北!你奶奶个腿!你跑屁啊跑,你都没回我话,不许跑!”陈大妞气急败坏的对着余向北的背影怒吼道。
在围墙里面的夫妻俩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对视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都怪你!在院子里站什么!,不然说话也不会被听了去!”吴宝珠怪余向西道。
“宝珠,这我哪里能想到啊,要我说也是老四的不对,来都来了还不进来,居然听墙角,媳妇,没事的,你放心,老四那脑子简单,好哄得很,回头我好好和他说一下,他的思想工作保管能做通。”余向西对余宝珠打包票一样的说道。
陈大妞气呼呼的,提着东西进了院子,看到在院子里的二儿子和儿媳妇,脸上立马挂起了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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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啊,妈给你弄了点梅菜干,你妈妈不是喜欢吃梅菜扣肉么,回头你把这些梅菜都拿回去给你妈。”陈大妞乐呵呵的对吴宝珠说道。
而且她说的还特别真诚,半点勉强的意思都没有。
她生了三个儿子,在三个儿媳妇面前,最摆不了婆婆谱的就是在二儿媳妇身上了,老二媳妇是正儿八经的城里人,娘家的不是工人就是单位上的,并且老二媳妇本身又还是小学老师,所以对于吴宝珠的话,她最是喜欢,一向都是捧着的,同时对亲家也特别热情,把亲家之间的情意维护得妥妥帖帖。
“谢谢妈,妈你真好,对了,妈,老四刚刚是不是在外面?刚刚我们听到你叫老四了。”吴宝珠扯出一个笑容来回应陈大妞道。
“是在外面呢,那臭小子没点眼力见,看我提着东西都不知道接手过去,一副我看不明白的神色,看着衰得很,跟他讲话还没回话就跑了,等会过来了我得好好骂他一顿才好!”陈大妞说起老四这个儿子有些咬牙切齿。
她的话音落下,夫妻俩听到,又悄咪咪对视交换了眼神。
已经非常确定他们刚刚在院子里说的那些话,被老四听到了。
于是余向西收到了自己媳妇的暗示,他来到了亲妈陈大妞身边避重就轻的说了一下刚刚的事,果不其然,陈大妞一听,立马打包票说没问题,她倒是让余向北一定借钱出来就行了。
有了她的保证,夫妻俩的心安定了下来。
于是把心放回肚子里的他们也不担心了,悠哉悠哉的该干嘛干嘛,在家等着余向北自己主动过来。
而他们等着的余向北已经快速的回了家,看着院子上锁的院门,他的心里慌了。
门锁了!媳妇带着女儿走了!
他想到了女儿之前说的离婚,顿时更慌了!
几乎是想都不想立马快速的往村口的方向跑去。
人力自然比不上机械动力,哪怕是自行车,但速度也很快。
余向北跑了很远一段距离,都没看到妻子的影子,脑子里在想她会不会回娘家了,随后又否认了,上次回去妻子和娘家那边闹翻了,不会回去的。
那她们到底会去哪里?!
余向北脑子混乱,大冬天一身汗都跑出来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失神的看着远方。
他这一坐,就是许久,久但陈大妞他们频繁的看了无数遍手表,并且余向西还跑去了他们家去找人,结果只看到了被锁起来的院子门,他要找的人,影子都没看到。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再不出发回头不方便搭到车去县城,陈大妞不死心的跑附近都问了一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高兴的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是不太情愿的余向东,他被叫过来了。
如果是老二这个兄弟来叫,他就推辞过去了,偏偏是亲妈来叫的,如果不应下,那他妈肯定会闹,余向东有些埋怨老四了,明明就是他来送的,居然找不到人了,害他大冷天的,要去用自行车驼那么多东西出去。
他们这边刚出发,颓废的余向北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往回走,他决定先回去,回去等媳妇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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