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呈泽木然地看向面对面而坐的陆海琛,像是没有痛感一样,用手指掐了掐快要燃尽的烟头,扔进烟灰缸里,“你特意找我过来……是为了劝我……劝我转让旧宅区的项目?”
果真应验了那句老话——无利不起早是商人。
亲儿子又如何,在利益面前无足挂齿。
在陆呈泽一双凛冽深沉眸子的注视下,陆海琛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姿态,“小泽……爸爸是在帮你。旧宅区的项目不论是归入指鹿为燕的名下还是鹿南集团,都是咱们自己家的。徐陵刚接管公司,很多业务不熟悉,刚好可以让他练练手,你也能落个自在有什么不好。”
陆呈泽怕克制不住砸了总裁办公室的冲动,赶忙又给自己点了支烟,他烟瘾本来不大,不知怎地一面对陆海琛心里就各种不爽,尤其听到他提起徐陵时,那种不爽的感觉随之加深。
陆海琛还在苦口婆心劝说:“小泽,我知道你的脾气,你是宁肯背上巨额的违约金也不会让你姜阿姨的儿子落着半点好。有些话你不愿听我就不说了,可你刚成婚不久,太平的日子没过多久,忍心让晏茴余生陪你一起日以夜继的赚钱还债吗?”
陆呈泽闻言,仿佛一片刀片,掠过心口,可惜没人在乎。
到底是血溶入水的关系,陆海琛最是懂得怎么拿捏他,他和晏茴经历了太多坎坷才成为眷属,哪会舍得让她跟着自己一起遭罪。
可这些话从陆海琛嘴里说出来,比当年听到陆海琛要娶姜砚的消息还要令他心寒。
陆呈泽顿了顿,嗓音里有了很浅的笑意,“知子莫若父,你说得没错。”
陆海琛的脸色难得变了变,“小泽,转让项目的事,爸爸不会让你平白受损,作为交换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把旧宅区的项目转让给鹿南集团,爸爸愿意重新考虑你和晏茴的婚事……她若能安分些,别打鹿南集团的主意,最好签个协议,我可以对外公布她陆家儿媳妇的身份。”
陆呈泽喉咙发干,心底最后一点火焰彻底熄灭,最终还是失望了,无声吸了口气,把剩下的半截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思考了下做出了决定。
“爸,我和你不一样,不喜欢公私不分。论私,我和晏茴领了证也办了婚礼,你承不承认她都是陆家的儿媳妇,除非你不再认我这个儿子。至于你说的协议,结婚前她让我签了婚前协议,不过被我给撕了。你拿她当我的软肋,在我眼中她却是我的盔甲,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论公,你为了成就姜砚的儿子断了我所有出路,我确实做不到让晏茴的余生都在心惊胆颤中度过。断尾即可求生,一个项目不至于把我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你执意想要这个项目,我愿意站在商人的立场上,与你商量这个事。”
陆呈泽的松口让陆海琛颇觉意外,他以为还需多费些口舌,不愧是他陆海琛的儿子,曾经的血性没被女人的温柔乡泡尽,再怎么灰头土脸还知道利用有限的条件背水一战。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转让旧宅区的项目,爸爸都愿意尽全力的弥补你。”
陆呈泽闭了闭眼,双手紧紧按着桌沿,俯身平直盯着他,压住嗓子,带着某种压抑的,冷冰的暴戾,“不久后就是清明节,让姜砚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半个月为我母亲祈福。”
陆海琛望着陆呈泽,眸中情绪意味不明,怔愣了足足两分钟都没有开口。
“那个女人霸占了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多年,离间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现在还要让她和别的男人生下的便宜儿子染指咱们家的公司。只是让她去寺庙里吃斋念佛半个月,没让她跪到我母亲灵位前忏悔已是最大的仁慈,难道这点小事都不愿意吗?”
一时间,陆海琛面如土色,又沉默了良久,最后点了下头,“好。”
陆海琛行事向来谨慎,担心夜长梦多,当即让秘书拟了份合同,让陆呈泽签了字。
走出鹿南集团,压了陆呈泽多日的重担一下被转移,整个人落得一身轻松。一个项目换得姜砚半个月的不自在,陆呈泽竟然还能找出一丝乐趣来。
陆呈泽看得出陆海琛对徐陵算不得十足的信任,徐陵能一下在鹿南集团站稳多亏了姜砚从中周旋,既然姜砚要去寺庙小住半个月,陆呈泽倒想看看断了奶的徐陵要怎么吞下旧宅区的这块馅饼。
思及此,陆呈泽刚钻进车里就给蝎哥拨去了电话。
“小谢,找机会联系下你以前的那帮朋友,我有件事想让你替我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