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澜庭别苑后,陆呈泽给家里雇了两个保姆,一个专门负责饮食的云姐,另一个则是负责生活起居,相当于家里大总管的萍婶。
平时陆呈泽出门,要么是祁闻开车,要么是自己开车,没有另外雇司机。倒是安排蝎哥跟在晏茴身后同进同出,担起了保镖兼司机的职责。
晏茴最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回海市后蝎哥三天两头的请假。一开始她没太在意,她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家里就是去工作室上班,实在不需要什么保镖贴身保护,留下蝎哥不过是让陆呈泽心安。
等晏茴察觉到了不对劲,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接连五天里蝎哥已经请了三次的假。在他第四次找到晏茴再次要求请假的时候,晏茴终于开口寻问他的请假缘由。
她自认不是个苛刻的人,因为多少了解些有关蝎哥的过往,难免要谨慎一些。别到头来请的不是个保护自己的,反而是给她制造麻烦的,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得不偿失了。
蝎哥本来是个干脆利落的性子,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晏茴就是铁了心让他道出缘由来,否则就不批他的假。
正当场面一度陷入僵持之时,蝎哥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忙不迭按了挂断。可对方似乎有意与他作对似的,一遍又一遍,手机孜孜不倦的振动着。
好容易蝎哥的手机安静了下来,晏茴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程郁的名字在屏幕上疯狂的跳动着。
晏茴刚一按下接听键,程郁气极败坏的声音冲破电流直抵晏茴耳里,“谢敬菲呢,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晏茴心底犹生起一丝怪异的感觉,整个人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对面的蝎哥,听筒里程郁的谩骂声还在继续,“你让他过来见我,还是之前的老地方,三十分钟之内见不到他的人,以后就别想见到我了。”
“你们……”晏茴努力组织着语言,“你们一直有私下见面的吗?”
程郁没觉着哪里不妥,“他答应了我哥要护我周全的,怎么,才过了几天就不乐意了?昨天趁老娘喝醉睡了老娘,我都没同他计较,他一个大男人唧唧歪歪个什么劲儿。”
晏茴看向蝎哥的眼神转为震惊,闻言手机差点没握住,“你们……睡了?”
蝎哥的一张脸腾地红了,脖子和耳根都染上了红晕,“不是的……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她说心情不好让我同她一起喝酒……我们都喝了不少……醒来后就睡在了一张床上……我发誓……我真没对程小姐做什么不轨之事……”
他断断续续解释着,语音不高不低悉数传进了电波另一端程郁的耳里,“他是在懊悔吗,非得对老娘做点什么才叫睡了是吗?”
及至此时,晏茴基本可以断定,蝎哥之前三番两次的请假十之八九都是和程郁有关,她不清楚两人之间什么时候形成的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当然,她也不想过多干涉。
夹心饼干最不讨好的是中间的那个心,她不想干涉他们的事,自然也不想自己无辜被波及,索性把手机递给了蝎哥,由着他们去大动干戈。
蝎哥之前虽是在道上混的,涵养却是挺高。隔着几米远,晏茴都能听到程郁在电话里震耳欲聋的怒骂声,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架势,蝎哥愣是生生受着,一个字都没敢怼回去。
晏茴组织的乔迁宴,一开始给程郁发出邀请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当场给回绝了,晏茴无奈笑了笑,没有再强求什么。
结果乔迁宴的当天晚上,程郁抱着一台咖啡机,拎着两瓶威士忌颠颠儿的又来了。
前来参加晚宴的都是晏茴和陆呈泽生活圈子里最为亲近的挚友,刚好凑了一桌,因着在自己家里,陆呈泽担心云姐一个人忙不过来,从御海湾借了个厨师过来一起张罗。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宾主尽欢,大家都喝了不少酒。
饭后,陆呈泽带着何曾几人去了地下一层的棋牌室打麻将,斐迪南对中国的文化还处于学习的阶段,没有一同跟去免得遭人嫌,让萍婶给他泡了壶茶,坐在餐厅里边品茶边看邮件。
陶昱吃饭的时候开始犯困,许是血缘的牵绊,整个家里他只依赖晏茴一人,连睡觉都非得是晏茴哄着才肯入睡。
哄完孩子下楼,晏茴发现客厅沙发上只剩下程郁一人,“怎么就你一个人,文馨人呢,回去了吗?”
程郁正无聊的玩着消消乐,一个破关卡已经玩了第四遍还是过不了关,气得将手机摔在了沙发上。听晏茴问起成文馨,她才恍然回过神,两人刚刚还在聊天的,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竟然一点都没发觉。
“不知道啊。”程郁四下张望了一圈,没看到成文馨的身影。
偌大的房子里,只听见餐厅里传来动静,斐迪文一壶茶已经喝完,正招呼着萍婶给他再泡一壶来。
晏茴去了趟厨房,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盘果切,回到客厅,在程郁身边坐下。
“最近你妈有没有再给你安排相亲?”她问程郁。
程郁在晏茴跟前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弯腰端起茶几上的果盘抱进自己怀里,喂了块哈密瓜给晏茴,又给自己喂了一块,才缓缓开口,“我一天不嫁出去,她一天不得消停,你说说,世界上哪有像她这样当妈的。不就没嫁人嘛,跟杀了她全家似的,多看我一眼会危害她的寿命。”
晏茴从未见过程母,但从陆呈泽嘴里听说了些,当年程母为了生下程郁差点丢了性命,加上她又是个女孩子,从小到大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宠得没边儿。
眼看着程郁年岁渐长,又是个爱玩的性子,换男朋友的频率比程母参加阔太太们的聚会还要多,每每被问起她的一双儿女,程母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程宥是个男人,又有了心仪的姑娘,程母一点都不担心他的婚事,唯一令她心绪难安的是她的宝贝女儿,一着急难免会有病急乱投医之嫌。
其实在晏茴看来,能有个处处替自己着想,真心疼爱自己的母亲是她此生的梦想。也就程郁生在福中不知福,落在晏茴眼里却难掩羡慕。
“那就早点把自己嫁出去,她能安心你也能消停。”晏茴笑着说。
“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程郁不满,“你要能给我变出个陆呈泽二号出来,我立马眼都不带眨的拉着人去领证。”
程郁不过是过过嘴瘾,故意揶揄一下晏茴的。
老实说,她对陆呈泽这种迷途知返的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和晏茴不一样,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心口上裂开的伤痕不是说愈合就能愈合的。
她想要的是一份从一而终的感情,即便这一路上遍布荆棘与坎坷,她也会勇往直前。
可惜那个人,迟迟不肯出现。
蝎哥一脚踏进客厅,听到的刚好是程郁的这句豪放的爱情宣言,不知为何,心底竟莫名涌出一阵阵说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