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昨日傅斯行语气里的强硬，池星冉垂下的眸子里是一片死寂。
几年前的自己，也有着跟肖丞现在这样差不多相同的遭遇。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刚从大学毕业，怀揣着对未来工作的美好憧憬，他拿着精心制作的简历踏入瀚宇的大门。
然而面试的时候简历没用上，反而是出其幸运的帮面试官解决了一个很小、也恰好是他很熟悉的问题。
他以为是天上掉馅饼，是命里该有这份工作的时候，当初的那个面试官以同事之间熟悉为由带他去见了傅斯行。
在喝下傅斯行递过来的酒之后，他才知道，所谓的幸运只是因为他早就成了傅斯行的工具而已。
而那杯加了料的酒，致使他成为一条被牵着鼻子走的狗。
自此一步步，成为笼中宠物，恨他，却也离不开他。
走到关着肖丞的铁屋附近，池星冉抹去眼角的泪水，端着冒着热气的鸡汤推门进去。
对上肖丞纯净眸子的那一刻，他竟然有些恍惚，好像印象中的自己，曾经也是如此坦然。
“他走了，监控我关了，这里边也没药，吃点吧。”
池星冉将盘子放在桌上，转头在肖丞对面坐下。
视线从他身上一扫而过，颤抖的睫毛掩盖掉快要喷涌而出的嫉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
肖丞站起来，似有所感地看向池星冉。
“你是被逼的，对吗？”
池星冉指甲抠着桌面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很淡定回道：“那种药都是现货，按照以往的时间，明天才会送到，到时候监控会正常拍摄，你推开我从这里逃出去就可以。”
“这里面，是傅斯行这些年买卖人口的证据，但也只是我参与到的一小部分而已，不到五百人，却也足够将他绳之以法，判刑了。”
肖丞看着池星冉近乎死寂的表情，心跳忽然加快。
背上也渗出许多细密的湿汗。
他紧张不安地上前，抓住池星冉搭在桌上的手，可触摸到的，却是一片潮湿。
“你……”
看着那道快要割断他掌心的刀痕，肖丞难以置信地抬头。
池星冉收回手，对肖丞的突然动作毫不在意。
“东西你收好，他很会算计，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控制他的可能了。”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可心里，却像是忍受着刀割一样，比掌心里的伤口还要痛上千遍上万遍。
明明知道现在的决定是对的，可他还是跟犯贱一样，想把所有的证据都摧毁。
“那你呢？”
肖丞看着他，迟迟没有去碰桌上的东西。
他不知道池星冉究竟做了什么决定，所以他的表情才会变得如此决绝。
可如果这个证据会让池星冉被傅斯行报复的话，他情愿当今天没有见过池星冉。
楚黎川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总会拿傅斯行有办法的。
许是看透了肖丞的想法，池星冉粲然一笑，眉目间带着犹如月亮一般亮眼的神采。
“我爱他，我的手上也不干净，所以我会陪着他一起去。”
说完，池星冉站起身，将快要变凉的鸡汤推到肖丞面前。
“吃吧，我亲手煮的，我觉得还不错。”
他冲肖丞勾起唇，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开。
而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肖丞将u盘放在了兜里。
抿了一小口鸡汤，肖丞的眼泪直掉。
鸡汤，太咸了。
可他还是大口大口，混杂着眼泪，喝完了一整碗。
……
隔日，摄像头的红灯闪烁着，池星冉端着一杯纯净水，当着肖丞的面，将粉末状的药洒进去。
随后对身后的两个保镖说道：“让他变得听话一点，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
保镖脚步未动。
“傅爷说了，不让我们插手。”
池星冉的表情短暂变化，握着水杯的指尖变得苍白。
肖丞听懂了保镖的潜台词，意识到今天的安排，是傅斯行特意给池星冉下的套。
只要他没喝下这杯水，池星冉就会彻彻底底被傅斯行视为叛徒。
肖丞往前走了几步。
“池星冉，你后悔吗？就算你……为傅斯行卖命，可他到头来，还是不相信你。”
肖丞不是一个好演员。
短短的一句话，说完之后他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在傅斯行的眼皮子底下，他无法置身事外，对池星冉的境遇不管不顾。
池星冉笑得凄惨，同肖丞拙劣的演技配合着，慢悠悠开口：“值得。”
他微微弯腰，凑到肖丞的耳边悄声说道：“如果单纯是因为爱他，我会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悲，可如果是为了那个为确保我安全，独自一人深入虎穴的人的话，那我觉得值得。”
话音刚落，池星冉动作迅速，一把掐住肖丞的下巴，将水直接灌了下去。
肖丞还有退路，他……
走投无路！
肖丞紧紧抓着脖子剧烈咳嗽，意图将喝下去的水全部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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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嗓子眼逐渐涌起的丝丝甜味让他意识到，池星冉悄无声息又保护了他一次。
对药效一无所知的肖丞容不得有半点犹豫，他一把推开池星冉，冲着大张的铁门跑出去。
杯子落在地上，被撞倒的池星冉掌心流出颜色鲜红的血液。
肖丞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池星冉坐在地上，无声启唇，让他“快跑”。
漫无目的四处乱撞，直到看到楼道尽头里的傅斯行，肖丞双腿一软，贴着墙滑坐在地上。
傅斯行笑容阴森，用手帕随手擦掉方才溅在脸上的血，朝着肖丞的方向走近。
池星冉猝然出现在视野里：“傅爷，对不起，我又搞砸了。”
“没关系。”
傅斯行小心翼翼牵住池星冉流血的手，手帕按压住伤口暂为止血。
看着肖丞潮红的面色，他异常满足地拍了拍池星冉的脸。
“阿冉做的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池星冉低下头，看着肖丞的眼神颇为疑惑。
肖丞慌乱移开视线，脸色更红。
他总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解释说，是被傅斯行吓得吧！
只能假戏真做，让自己抖得更厉害。
傅斯行环着池星冉的腰打算离开，扫了一眼“瘫软”的肖丞，无所谓道：“好好教导他，明天开始工作。”
“别呀！”
一道无比嘶哑的声音响起。
刚准备动手的保镖立马后退，恭恭敬敬称呼对方为‘刀哥’。
肖丞唇角耷拉，适时表演了一个恰到好处的昏过去，面朝冰冷的墙壁，竖起耳朵听着来人的动静。
刀哥走到肖丞脚边，踢了踢他的小腿。
“老子还没玩过男人呢。这小东西，大哥就赏给兄弟，让我开开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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