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再次睁眼时夕阳即将西下。
艰难从沙滩上爬起来,一动作就牵扯到额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气。
看着远处被炸毁的轮船,他猜想自己这是被海浪冲上了岛。
左右观望,阿布就躺在不远处。
“阿布叔!”
沈泽踉跄爬起来往阿布躺的位置冲过去,脚一快没稳住直接扑跪在阿布身旁。
“阿布叔,醒醒!”
阿布伤势比沈泽重太多,他伸手去触碰时阿布的身体已经僵硬。
沈泽不敢去探他动脉,不死心用力摇晃他的身体。
“阿布叔,醒一醒,你的孩子还在等你回去呢!”
豆大的眼泪滑落,沈泽手和声音同时发颤。
这次阿布的女儿也染了病,沈泽提出要上岛采药时他毫不犹豫应下。
当时沈泽就在想只要自己能将药采回来就能阻止一场天人永隔,只是每一次他都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呵呵呵啊啊啊……阿布叔!”
身心备受打击这么久,沈泽终是控制不住趴在阿布的尸体上崩溃大哭。
他不甘心,他真的好不甘心!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他拼尽全力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沈泽不知他嚎啕大哭之际后边礁石走出一道人影正慢慢靠近。
夕阳从身后打过来,那人还没走近他的影子已经将沈泽全部笼罩起来。
听到掏枪的声音,沈泽警觉从手腕处滑出一把手术刀,在身后人距他一步之遥时迅速转身拔腿往后扫。
身后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招,不过反应同样极快,躲闪间子弹已经上膛。
沈泽脸上的泪都没来得及擦干,朦胧着眼挥起手术刀朝那人刺去,另一只手抓住手枪想阻止他开枪。
等握着手术刀的手臂被那人擒住,沈泽才看清来人样貌。
是脸上受点轻伤但模样有些狼狈的亚索。
亚索显然没想到沈泽还有这身手,刚眯眼诧异,沈泽却如临大敌抬腿朝他猛踹,颇有一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架势。
两人你来我往丝毫不让,手枪和手术刀同时落地,于是兵器对峙演变成近身肉搏。
沈泽一米八三的个子跟亚索站在一起处于劣势,力量也远不及亚索。
好在他动作灵活,懂得以柔克刚,只是打半天谁也没占上风。
暗想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力竭落在亚索手里,沈泽朝亚索踹去一脚,接着翻滚想去捡起地上的手枪。
谁知亚索提前预判他的动作快他一步,沈泽只能转换策略去捡起手术刀。
武器回到手里,两人同时转身朝对方命脉进攻。
沈泽的手术刀抵在亚索颈侧,亚索枪口顶着他的眉心。
两人同时顿住,不分伯仲。
“呵。”亚索先笑出声。
“没想到沈医生居然深藏不露。”
跟他过招,就是内尔森都讨不到好处,没想到沈泽一点不落下风,倒真有点出乎意料。
亚索说的本地话,沈泽刚刚用本地话喊的阿布,他听见了。
生死关头,沈泽干脆也不装了,用中文回应。
“副统领身手也不赖。”
刚刚交手过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亚索手臂好像也受伤了。
受了伤都能有这身手,沈泽不敢想这男人要是没受伤得有多恐怖。
“哼,怎么现在不装听不懂了?”
亚索用中文嘲讽,下一秒又黑着脸把枪口往沈泽眉心送几分。
“沈医生演的好一手扮猪吃虎!”
感受威胁,沈泽也不甘示弱,手术刀划开亚索皮肤。
“我要是继续装副统领就肯放过我吗?”
亚索突然收回手枪,身子往前倾凑近沈泽耳边挑挑眉。
“也说不定,毕竟像沈医生这么有趣的人死了多可惜。”
见他把皮肉往自己刀下送,任由鲜血流出也要挑衅自己,沈泽收回手术刀低骂:“疯子!”
亚索非但没恼,反而笑眯了眼。
“呵,沈医生果然医者仁心舍不得下手。”
看到他没打算要自己性命,沈泽暗松一口气。
他不知亚索和岛上的人有什么过节,但他知道亚索不杀他绝不是出于欣赏。
眼下游轮渔船皆被炸毁,走不了亚索处境比他危险,杀了他只会浪费一颗子弹。
于商人而言,这不划算。
沈泽一直觉得自己看人挺准,却不知道像亚索这种人又岂会在意一颗子弹。
他要是真要杀他,上次就不吓唬了。
危机暂时解除,沈泽不理会亚索调侃转身去扛起阿布的尸体。
虽然悲痛,但问题总要解决,阿布叔的尸体总不能留在这里暴晒或卷进海里喂鱼。
沈泽把人扛进树林,找了个相对合适的位置挖坑做坟。
亚索跟在他身后,没伸手,全程抱着手臂看着。
等沈泽把土填好,他才慢悠悠开口。
“人都死了,死外面还是死土里有什么区别?”
沈泽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冷声回道:“你不明白,在中国这叫入土为安,死者也是需要尊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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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见亚索还是一脸不解,沈泽错开他。
“算了,跟你这种人说了你也不懂。”
亚索扬起嘴角。
“沈医生这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沈泽没想到亚索中文已经流利到连这种梗都知道,一时间无言以对。
见他往前走,亚索问道:“沈医生不跟我一起走?”
沈泽侧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副统领自己好自为之。”
笑话,亚索是他们重点搜捕对象,自己被发现顶多算个闯入者,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沈医生好生绝情,不过这是什么?”
亚索打开刚刚从沈泽后腰处顺来的一张防水白画布。
沈泽转头暗叫不好,下意识摸向腰侧,果真空空如也。
“我的地图,还给我!”
他转身冲过去要去抢回亚索手里的地图。
亚索提前一步举起来,沈泽愣是蹦了两下也没够到。
亚索歪头仰视那张手绘地图,道:“看来沈医生是有备而来,不知道是要找什么宝贝,不如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找。”
看到图上路线和圈起来的点,亚索大概能猜到他此行目的,不过还是想戏弄他一番。
沈泽一脚用力踩在亚索脚背上。
“不关你的事!”
“啊!”亚索夸张痛呼,手上地图飞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落入一块泥潭里。
“疯子!”
沈泽对他大骂,没来得及思考就朝地图奔去,等两只脚陷进泥里拔不出来才发现不对劲。
亚索似乎心情极好,蹲在地上一手撑着下巴假模假样提醒。
“那是块沼泽,动作越大沉的越快,沈医生小心啊!”
眼睁睁看那张地图渐渐沉下去,沈泽转头咬牙切齿。
“你故意的!”
“沈医生说的哪里话,明明是你踩我,我一时失手也是在所难免。”
“你……”
沈泽气结,不再搭理他而是想办法先从沼泽里出去。
等到手足无措的沈泽快沉到半腰,亚索才不急不缓站起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朝他伸过去。
“沈医生需要帮忙吗?”
明知这才是他的目的,沈泽别无他法还是伸手抓住树枝。
亚索力气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至少把他拉出沼泽都没使多大劲。
反倒是沈泽出来后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亚索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看来这下我成了沈医生的救命恩人了。”
沈泽白他一眼。
“副统领可要点脸。”
要不是正亲身经历,沈泽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第一面冰冷残忍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厚颜无耻。
“啊,我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听这意思沈医生是打算忘恩负义了。”
亚索一脸受伤的表情。
他实在多变,至少到现在沈泽都琢磨不透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我跟副统领不过萍水相逢,能有什么恩什么怨。”
多面善变的人才是真正可怕,沈泽急于给两人划清界限。
“啧,真叫人伤心,好歹我还记得沈医生喜欢蝴蝶结来着。”
亚索目不转睛看过来,沈泽窘迫,心虚腾坐起来不敢看他。
“副统领猜错了,我比较喜欢中国结。”
被亚索这么一点,沈泽头皮发麻站起身远离他。
“我说过我跟副统领不是一路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他说罢转身就走,没瞧见亚索露出的冷笑。
“那沈医生可得小心了,天色渐晚,你的独木桥估计不太好过。”
“不劳副统领费心。”
沈泽离开,亚索却没有罢休,后来一路总是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身后。
手机报废地图丢失,穿梭在各种动物叫声的密林中,沈泽感觉压迫感十足。
不过更强的压迫感来自身后这个男人。
眼见天色越来越暗,沈泽脚步越来越快。
他没什么丛林冒险经验,身上衣物被勾得破破烂烂,整个人狼狈不已。
好不容易从密林里出来,沈泽踏上一片草地。
他一心想加快脚步甩掉身后亚索,没注意看脚下的路,刚踏入草地没几米就突然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倒霉体质,但那是遇到亚索之前。
脚下弹簧扣太过真切,沈泽知道这是踩到地雷,一脚下去直接僵在原地。
“啧,看来沈医生这是中了大奖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开起玩笑,亚索当属第一人。
知道这东西开不得玩笑,沈泽无可奈何朝亚索投去求助的目光。
谁知亚索经过他身边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见他游刃有余避开其他雷点往前走,沈泽汗流浃背喊道:“你去哪?”
亚索没回头。
“躲远点,免得等会沈医生连累到我。”
沈泽:“……”
“你不救我?”
亚索摆手。
“忘恩负义之人,不值得!”
沈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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