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钟情这个词,林牧钦不怎么爱提。
可要是这会真被问起来,他就只剩下语塞。
一见钟情是什么?记忆中,梁昶曾经这样形容过。
大抵是很多年前的璨璨星光,乘着荒原而来的那场长风,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自己的心脏。
失序、浪漫、纷呈、纯粹。
哦,不对,他是为了形容初恋。
林牧钦默默咋舌,虽然十分不赞同梁昶以此恋慕自己的媳妇儿,但还是将这段颇有感触的文字娓娓道来。
毕竟他善,怎么能跟一个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小屁孩计较。出于这种考量,林牧钦在心底给自己又点了一个大大大赞。
官宣之后,关于两个人的话题热度很高,局里一合计,这泼天的富贵和流量肯定得接住,就赶紧和央网那边合谋搞了一档名为《新婚日记》的电视节目。
顾名思义,是一部记录“羡慕”夫妇真实婚姻生活的综艺节目。
在节目中,观众见证了“羡慕”夫妇的甜蜜互动,他们这对“新手搭档”面对婚姻生活的挑战和困难,以及在事业上的追求和努力。
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巨好,一个半小时的先导片,对比上一周某卫视同档期,首播收视率飘红,轻松破纪录,热度位居榜首。
体圈再一次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干翻娱乐圈,“羡慕组合”的号召力堪称一绝,又给了这个世界一点小小的震撼。
关于“初恋”和“一见钟情”的话题再次在节目中被谈及,一经讨论,就以惊人的速度狂飙娱乐榜,掀起了一阵热潮。
针对网络上愈演愈烈的情况,央网约好近期会再来家里备采一次,还特意交代了关于一见钟情这个选题。
一直困扰到深夜,揣着心事的两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不得眠,不知道该怎么叙述见地,只好罕见的背对着背,同床异梦。
——
最近没什么比赛,简羡夏和林牧钦难得清闲,连续下了好几场秋雨后,就感觉天气凉了一些,他们预备在家里进行大扫除,顺便收拾收拾换季的衣物。
免得又闹起前些年倒春寒,两个人冻的瑟瑟发抖却凑不出一件羽绒服的笑话。
自从结婚后,林牧钦就把小二居的所有常用物件都搬到了这个重新装修过的三居。此前两人都忙,虽是新婚但也聚少离多,一整年都在异地异国,奔波辛苦。
这摊子事自然无暇顾及,便由林爸亲自上阵监工,简妈担任艺术总监,两家父母帮衬着,把这个“黑暗洞穴”焕然一新,温馨又简洁,是林牧钦和简羡夏都喜欢的风格。
简羡夏作为国际裁判长正式在北京当值一年后,林牧钦也从国际技术委员会副主席卸任,正式调入总局,这对新婚小夫妻才算是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
找了个好时辰,乔迁新居。
单身和短暂的同居生活,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的物品如此之多,这会真的进入婚姻中,一个家竟然被塞得满满当当。
简羡夏也不忍心让林牧钦一个人忙活,便主动加入,整理起了储物间。
但是要真严格论起来,也不能算得上是整理。毕竟,她也只是坐在杂物堆里,摸摸这个,捏捏那个,不整理还好,这一下又把所有杂物摊摆的更加混乱。
从一堆毛绒玩具里,扯出了一对小象玩偶。
简羡夏掸了掸上头积攒的灰尘,十二年了,织物有些褪色,自己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把它们带到这个家里的,又将之遗忘在暗无天日的储藏间里。
但记得当时……
她用自己的800个心眼子牢牢套路住了林牧钦,在记者那句“谁想要这只红色的小象”的话音未落里,大大咧咧地拿过穿着红色衣服的小象,他只够着摸了摸小象的耳朵。
还顺便拿起了另一只绿色小象,塞到了林牧钦的手里,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拿绿色的吧。”
看他被自己这波操作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表情,简羡夏得逞的暗笑一声。
耶,等会回家她就能独占两个玩具了。
好像只是因为她自己喜欢,他永远就会顺从,宠溺。
实际上,她对这两只小象的记忆就只有这么多了。
简羡夏不知道的是,在她溃逃之际,两只小象早已被她丢在了酒店的柜子里,蒙尘叹息,后又被林牧钦找到,带回了北京。
就这样一直摆在家里,在那段失去她的日日夜夜,岁岁年年里,充当着睹物思人中的“物”的角色。
织物之上,藏了他许许多多,已经无从侦查的相思。
像夏日池塘里,被太阳光直射生出的藻类植物,逢秋而消,反反复复。
鼻腔里一阵酸涩,被空气里飞扬的微尘呛得难受,眼泪都快涌了出来,仓皇之际碰倒了一旁许久未曾使用的小白包。
拴着马里奥的拉链微微敞开,掉出了一枚方形的小袋子,黯淡的橙黄色,用丝线绣着的“顺遂”二字,边缘处原本鲜明的色泽已经褪去。
似曾相识,简羡夏捡起来端详,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这是那年除夕,她去雍和宫叩问心事,碰上了梁昶,他交给自己的平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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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想着将东西还给梁昶,却怎么也没有寻到,原来被自己无意塞进了小白包的夹层里。
有好些年头了,薄薄的布料在日光的侵蚀下变得斑驳,寓意吉祥的暗纹也逐渐模糊,像是即将消散的古老印记,隐隐诉说着往昔被寄予的深切祈愿。
软布里子,触摸能感觉到有些硬硬的边角,勾起了简羡夏的兴致,她轻轻一扯动,就拆开封口的丝线,略撑开袋口,看见了一方纸笺。
被叠的整整齐齐,顺着敞开的袋口,滑落到自己手心,原本洁白如雪的纸面,如今染上了深黄,带着一种陈旧色调。
纸张被反复折叠过,一道道折痕深刻而明显,接缝处颜色更深,边角微微翘起,脆弱得仿佛会因为她的抖动随时就会断裂。
她小心翼翼的展开,借着一盏灯光才看清楚上面有些晕开的文字,讲述着一个摇摇欲坠的故事。
简羡夏从来不知道,少时林牧钦给自己的那柄,镌刻着自己名字的伞,让梁昶勇敢跳入了这个名为“一见钟情”的甜蜜陷阱。
也不晓得,尘世攘攘,在被鸽灰色笼罩的无人角落,恣意少年郎遇上了烙印在荒芜心底的唯一一朵玫瑰花。
在那场漫天大雨里,认真许下了人生第十八年的愿望。
窥见天光的小小少年,可能永远都不会猜到,十八岁那年的愿望会在自己三十岁的时候,才被故事的女主角全然看透。
人生中,似乎很需要一些无所事事的平静时刻,用来遥想和祭奠生命微隙里,不经意错过的爱与被爱。
楼下,同样忙碌的林牧钦接到了一通电话。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当作了推销,又在繁琐的家务活里腾不开手,本意不想接听,手机的铃声却偏执的响了十下。
在第十一下响起的时候,林牧钦捏住手机,皱着眉心,接通了它。
轻微短暂的电流声过后,传来了一声女孩子的嗟叹。
带着酒醉的呢喃,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他的耳膜,听得不是很真切,声线有几分熟悉。
林牧钦沉着嗓音,询问道:“徐微微?”
电话那端的徐微微“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久不见,师兄。”
好像这个小师妹消失在自己的记忆里已经太久太久,前些年还曾经和自己折腾出了荒诞的恋爱绯闻,“好久不见,有什么事情吗?”
徐微微却突然沉默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自己又该怎么说呢?
在自己浅淡的,所能涉猎到的二十余载人生纬度里,很多人都同她说过,有这样一个天才师兄,他们天生相像。
天才少女和天才少年,针锋相对又赤裸坦诚的野心,在他们口中是命中注定的般配。
在这种执念的影响下,她活成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将自己从左手改为右手横板,付出了比别人多好几倍的努力,才终于走进了这个困住天才的坟冢,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同他相逢在寒风溯雪的天坛东路50号,她以为是重逢,可到故事的最后,徐微微才真正分清,那其实是初见。
是爱吗?
徐微微分不清楚,或许是那个时候年纪太小,把崇拜当成了某种模糊的情愫,不谙世事的少女,迷恋于第一次见面时,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阴郁气质,很像日漫里的自己喜欢许久的人物。
于是,她无法自拔的,义无反顾的投身于这场“一见钟情”的博弈。
却从不知道,她所沉溺的错觉,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刚刚失去了自己的爱人。
怯生生的那声“师兄”,换来了一个颔首。是肇端,也是不曾开始的句号,彻底划开了她全部的青春故事。
见到那位师姐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萌生了挑战的冲动,就是想看看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到底该有多强。
那天,他出现的时候,自己刚刚赢下了一局。余光里捕捉到他的视线,雀跃的心,怦然而动。
好可惜,困囿于暗恋心事的她也并不知道,彼时的他,不是为自己而来。
不出所料,师姐很强,能够站在他身边的女孩,自然不差。
想过争取吗?自然是想过的。
不然也不会在后面的很多次比赛时,争取和他见面和搭档的机会,也不会勇敢到参加饭局和添加他的微信,曾经的她,竭力想要融入到所有他存在过的圈子里。
可是,在后来的某一天里,她看见了两个人在流言蜚语里也要坚定相拥的背影,这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荒唐,有多离谱。
原来这场声势浩大、自以为是的“暗恋”里,从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决定清醒的那夜,将那些年,像一个藏起来的小偷,给他发去的许许多多的私信,一键删除,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敢给就敢收回,她一向骄傲如此。
“我要结婚啦,师兄。”
在三十岁的年纪,启蒙教练给自己介绍了一个男生,眉眼和自己少女时期喜欢的理想型一点都不相像,可她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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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初见时,他冲自己笑的那一下,和记忆中的,某个从来不会落在她身上的笑容极为相似。
她在心里同自己说,你看,有人爱你,徐微微,你也值得这双藏满深情和缱绻的眼眸。
到底是不是不甘心,无从考究,只是在决定同他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前一晚,又偏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能让自己死心、了断,早已昭然若揭的答案。
林牧钦沉吟,沙哑着嗓音,淡然回应,“祝你新婚快乐。”
西沉的阳光逐渐移至窗柩的尽头,尘埃飘忽不定,层层叠叠的树影在暮色中缓缓回绿明媚,偏像清冷月影,给蒙上了一层朦胧亮色。
很多时候,爱意这两个字,不过是瞬间即逝的诗句。
迟来的太阳,救不了枯萎的向日葵。
所以,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海明威有句话,简羡夏十分的赞同。人生最大的遗憾,是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
她非常庆幸,自己的青春是林牧钦,对青春的感受也正好与他有关,在这本属于简羡夏的书里,自己是打败所有磨难艰辛,赢得圆满结局的女主角。
但在这个故事里,或许梁昶和徐微微在旁人看来,都是苦情的配角,可是人生很长,他们注定会重新走向新的人潮与山海。
而后,在属于他们自己的命运课题里,翻开故事书的最初一页,成为里面闪闪发光的主角,奔赴各自山高水远的将来。
——
故事讲完了,镜头也被重新覆上了盖子。
打板下班,节目组的摄像团队正在忙碌的收拾器械。
“呐,这是我精心抄录的一部分,留给你作参考,把我们俩的故事写生动点,不爱看那些平铺直叙纪实的,生活嘛,还是要有情节,跌宕起伏最好。”
林牧钦鬼鬼祟祟递过去一个精美的手抄本,冲央网负责本期节目的撰稿人挤眉弄眼。
这就是传闻中的“爱的日记本”么??
撰稿人是个小姑娘,一脸受宠若惊,颤颤巍巍打开手抄本的扉页,映入眼帘的一排大字就是——
“献给此生挚爱、唯一的爱。”
小姑娘满头黑线。
这真的是简羡夏会写出来的文字吗?
真的不是您自己杜撰的?
只敢腹诽,不敢说话。
简羡夏拎着伴手礼也来到了门口,这是之前举办婚礼时事先预留出来的,刚好就剩下这几个。
不是贵重的物品,纯粹是为了沾个喜气。
撰稿的小姑娘腾不开手,身后的摄像大哥替她接过,并向简羡夏道谢,“新婚快乐,新婚快乐,两位选手……哦,不对,是简裁判长和林指。”
简羡夏被这个称呼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行,后面的采访还是需要您多多关照,我和我先生都不太习惯面对镜头讲故事。”
摄像大哥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个子高高大大,憨憨一笑,“哪的话,两位配合的十分好,那我们就下次再见啦。”
小姑娘手里捏着那本,跟在后头鞠躬道谢,一齐走出了他们的家。
简羡夏一眼就看见了那再熟悉不过的软面抄,心中警铃大作,但也耐住性子,面露十足的假笑送人出门。
大门一阖上,就捉住了正准备逃之夭夭的身影。
“林牧钦!!!你又跟人家瞎说什么了!”
林牧钦将跳脚的小猫轻轻巧巧地抱到玄关柜的台面上,高出自己半个头,微抬眸,凝住她的脸,一脸虔敬。
“对啊,我就是想告诉他们,你的初恋就是我。”
“从来,就没有什么一见钟情,往后也不会有。”
今天为了上镜,简羡夏特地穿了一条包臀的窄裙,此刻因为坐姿略露出一点边缘,长腿交叠,俯身贴近林牧钦。
长指勾住他的下巴,柳眉挑动,口吻戏谑。
“有啊,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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