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对我说,说我是一个小偷,偷她的回忆,塞进我的脑海中——黄义达《那女孩对我说》
领完证,在回家的车上,简羡夏把两个人的结婚证拿出来,正反左右,里里外外每一页,都看过一遍。
“呐,交给你保管,老公。”
情绪价值拉满了。
今天的太阳比昨天的大。
车引擎发出的轰鸣,也感觉都比以前的声大。
林牧钦心里甜丝丝的,嘴角上扬得几乎要咧到耳根处,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嘴里忙不迭地回应道:“好嘞,老婆大人!”
小猫钓鱼,耶耶上钩。
~
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分别真正来临之前,他们又因为各自的工作,整整分开了四个月。
林牧钦在成都基地封训,而简羡夏处理着出发前的其他事务。
队里除了于晓和另外几个高层,其他队友对于他俩领证这个事都完全不知情,只隐约听到些关于简羡夏即将出国学习的小道消息。
赵敏心在小群里旁敲侧击问过一次,简羡夏也没瞒着,大大方方就承认了,不过掐头去尾,隐了一些痕迹。
也不是存心瞒着,毕竟,大事当以密成。
为着她的再一次离开,罗文明显对林牧钦的态度有了转变,怎么说呢,更多的是一种同情,甚至还夹杂着几分爱护。
自动将他归纳成了几经情伤的可怜男人,连同着大胖,在集训期间对林牧钦嘘寒问暖,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钦儿,心里难受就跟哥们儿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哥的胸膛永远为你而留。”
大胖赶紧保持队形,“你胖哥也是,肩膀可以随时借给你的,心里头难过咱不丢人,我妹她就这样,总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她不懂,咱弟弟就是世上第二好的男子汉!”
“不,第三好,咱哥俩得排前面。”罗文连忙纠正大胖,说这话时,一脸的痛心疾首。
林牧钦挑了挑眉毛,心里纳闷,不知道又是谁造的谣,怎么又说他被简羡夏无情抛弃了,他就这么不值钱么!
自己明明很贵的好吗!
“不,她知道我有多好。”林牧钦小声抗议道,不然,她也不会选自己作为终身伴侣,一想起那天宣誓的情形,他就忍不住绽开了笑。
可落在旁人耳朵里,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更像是一种逞强。
大胖和罗文对视了一眼,腹诽,这孩子真是疯了,肯定是又被分手给刺激的,精神都有些不太正常了,以前每回女朋友跑了就爱搁那不说话,这会倒好,都开始犯花痴说胡话了。
“对了,弟,哥都忘问你了,我妹人都走了,怎么反而又把你这戒指拿出来戴上,招摇过市了?”大胖皱着眉头,盯着林牧钦为了左手打球方便,特地换到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不解地问道。
林牧钦背过手去,没有回答,看了一眼面前的两只可怜呆头鹅,没谈恋爱的人哪里能懂自己的心思,拎着拍子就往球台走去。
罗文看着他的背影,用胳膊肘捅了捅大胖,点拨道:“你不懂,咱们家钦少搁这儿跟咱妹要名分呢!”
“啊……他俩没分手啊?”大胖更搞不明白了。
罗文凑近他的耳畔,“我跟你说……”
~
刚结婚就异地的小夫妻,思念比秋天的风更浓。
简羡夏很忙很忙,在北京小家的时间也很少,几乎是躺在床上沾枕头的时间都不够。
各自行程都十分紧凑,他们就约好每周就视频电话联系一次,林牧钦的下训时间比较固定,就迁就着简羡夏的培训上课时间。
好不容易等来她的视频电话,往往还没好好聊上几句,简羡夏就实在困得不行,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透过窄窄的一方屏幕,看着她越来越瘦削的倦容,小豆包已经成了一枚细细长长的瓜子脸,别提让他多心疼了。
她太累,又太要强。
这么短的时间内,以高分和优异表现获得乒协认可,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他懂简羡夏走的这条路艰辛。
四个月她没有叫过一次累,他也没提过,是怕自己心软。
——
离开的季节,北京特别应景的下了一场大雪。
要带的行李其实也不算多,可是两家父母操起心来,再加上一个管家公,两只大箱子打点的满满当当,简羡夏偷偷试着提了一下,纵使自己双手使劲,都没能让箱底离开地面两寸。
似乎是为了给这对即将离别的小夫妻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收拾妥当之后,在林爸林妈的盛情邀请之下,简爸简妈同他们一起回了北边,还借着旅游的名头,一点难过的机会都没给简羡夏留下。
送走了爸爸妈妈们,总局的家里,一下子就显得冷冷清清的,伤感的氛围使得林牧钦感觉自己的胸壁,空旷的漏风。
迟迟不愿意睡去,揪着昼夜交替的脚步,放肆进行着刻骨纠缠。
枕着手臂,贴着他的胸膛去分辨里头跳动的声响,她的神色有了一丝的倦怠和懒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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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又是一阵心思潺动。
低啜、闷哼,辅助着两颗心脏从胸腔里发出了一致的嗡鸣和振频。
浅褐色的小泪痣上,还挂着一点湿漉漉的泪痕。
深深的眷恋、无尽的不舍、难以言喻的难过以及无法抑制的惶恐酝酿发酵了整整一夜,骤然潮水一样的涌上来,她依偎在他怀里小声泣着,反复嗫嚅他的名字,“阿钦,阿钦……”
林牧钦把她手抓过来,一左一右,却连薄茧都相似的掌心交握,低沉又沙哑的声音,蕴藏着十分的心疼。
“天高海阔你且去,我守好国乒荣光,也守好咱们的小家。”
——
整整一夜,他们都未曾合眼,说了好多好多的话。
遥远的东方,一抹靛青逐渐显现出来,起初只是一条细细的线,继而小心翼翼地裁出一片霞光。
两个人一同起床,吃了最后一顿早餐,林牧钦开车送简羡夏去机场,两只“duang”大的行李箱填满了那辆路虎的后备箱。
从首都机场起飞,第一站就是瑞士洛桑。
时间刚过七点,北京的交通就已经开始拥堵,车流如织熙攘,在半明的天色里,不停闪烁的尾灯蜿蜒成了一条猩红的河。
刚开到一半路程的时候,盐粒似的霰雾骤然变成了鹅毛大雪,像是存了心的阻拦离别,愈下愈大,几乎都看不清路上的标识,视野里唯余白茫茫的一片。
车载广播里不停播报着城市交通的糟糕情况,简羡夏偷偷的用余光打量林牧钦紧绷着的下颌,她不敢说一个字,生怕脱口而出就是绵密的哭腔,让两个人好不容易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再次轻而易举的溃散。
矛盾极了,理智上想要车开的再快些,又私心里期盼着这条路再长些,再慢些。
以龟速挪到了机场的送站口,简羡夏冲车窗哈了一口气,轻轻擦了擦,在雾茫茫的视线里,看见了逐渐密集的人群。
一切登机手续和行李托运办理完毕,林牧钦陪她来到安检口前,调整好她的围巾和口罩,轻声嘱咐道:“平安落地后一定要记得打个电话告诉我,好叫我和爸妈们放心。”
“嗯。”声音低低的,垂着小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
又想了想,惦记她出国比赛总会在“机场”迷路,忍不住又叮咛了一句,“小迷糊,找不着路的话一定要去问机场工作人员,别一人瞎琢磨走错了方向,那边的联系电话我给你存在手机里了,第一个就是。”
话音未落,察觉到自己的过于小心,还仍旧把她当成了十七岁那年跟在自己身边打比赛的小姑娘,都忘了眼前的她,此回正是要翱翔九天而去。
絮絮叨叨,到了最后一句,他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一定要注意安全,出门在外千万要提高警惕性,不管对方表现得多么友善或者热情,都不能掉以轻心。记住了吗?”
广播里传来了催促旅客尽快通过安检的声音,林牧钦不得不松开她的手,看了一眼腕表,确实是不能再耽搁了。
“去吧,简羡夏,大胆的往前走吧!”
迟疑的一声“嗯”,带着很明显的哭腔,此前的千万次离别,都没有这一次来的这么痛彻心扉。
简羡夏拿好登机牌,缓缓地朝着安检口走去。仅走了两步,又停住了身形,慢慢回过头来,目光游移不定,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林牧钦裹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以及同色的口罩,冲她挥了挥手,静静地站立在原地,深邃温柔的眼眸,凝视着她。
简羡夏缓缓排进了长长的队伍之中,又不由自主地再次回过头去张望。
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飞速奔出队伍,毫不犹豫地扑进了林牧钦的怀抱里,紧紧地揽上他的腰肢。
压抑已久的情感化作呜咽之声从喉咙溢出,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夺眶,浸湿了林牧钦胸前的衣衫,到最后,已经是泣不成声。
过往的人断断续续投来探究的目光,林牧钦见状连忙伸出手轻轻抚摸她颤抖的后背,又瞅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队伍,拽住简羡夏纤细的手腕,带着她走到一个拐角处。
身躯将她整个人牢牢圈住,手臂展开,连带着宽阔的背,彻底隔绝了来往行人好奇的目光。
紧紧捉住林牧钦的衣襟,太过用力,她的指节开始泛白,抽噎着,声音沙哑颤抖:“阿钦……”
纵使心中满是不舍,但理智告诉他也必须要狠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坚定一些。
“再抱一下吧,然后你就得自己走回去重新排队安检了,我不能去送你了。”
身子猛地一颤,她咬紧嘴唇,想要止住不断滑落的泪珠,可它们却像断了线似的,不停顺着脸颊啪嗒啪嗒。
时间一分一秒,崩溃的情绪又渐渐平定了下来,林牧钦看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指腹替她将悬在眼眶未落的热泪碾碎,沙哑着嗓子哄她,“不准哭了。”
她用力地点着头,寂静持续了好几秒钟,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在积聚好好面对分别的力量,当再次睁开眼睛时,简羡夏向后退了一小步,声音略抖,“再见了,林牧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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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那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丝勇气会消失殆尽,选择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大厅门口拔足而去。
怀里一空,林牧钦怔愣在了原地,缓了好一会之后,才提起脚步,那道熟悉的身影已经融入到了排队的人群当中,随着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终于,轮到她将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核对好信息之后走进了安检门,渐渐地,从他的视线里从一个模糊的影子到彻底消失不见。
他垂下眼眸,缄默片刻,转身离开了航站楼,坐回车内,从不知哪年哪月扔在置物柜的,皱皱巴巴的烟盒里,抖着手腕抽出一根点燃。
实际上,自从她重新回归到他的生活后,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对这类令人上瘾沉迷的东西产生过渴望。
此时此刻,他迫切需要这种方式来抚慰内心的波澜。
烟丝燃烧得很慢,缭绕之间,过去两年的时光如同默片一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车载音响里缓缓泻着悲伤的女声,为这一段段的回忆埋下注释。
“那女孩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说这个世界,对她这样的不多,她渐渐忘了我……”
回忆定格的最后一帧,是2024年的巴黎奥运会,他同她隔着人山人海,遥遥相看。
昨夜琐碎繁冗,说过往,说现在,说未来。
唯独对分别,只字不提。
可到了分别时,她四年前刚回国与他重逢的那一天,不小心遗落在自己车上的那条围巾,又被林牧钦仔仔细细的,在她颈侧围了一圈又一圈。
就像辛迪瑞拉公主的水晶鞋,永远指引着她回家的方向。
“这一次,我在北京,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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