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建刚服完药,正躺在车上昏昏欲睡,想着到了京都后,如何建造自己的三座酒庄,便见一个鬼祟的身影上了马车,顿时呼吸急促起来。
他本就没武功,若是被人偷袭,一杀一个准。
正在他紧张的抓着头下的瓷枕,想要砸过去时,耳边突然响起喜悦且关怀的声音:“小十,我总算找到你了。”
“阿九?”郝建满心疑惑的坐起身,伸手将好哥们笨拙的身体拉近一些。
阿九气喘吁吁,平复了好久,才将剧烈的心跳安抚下去:“你活着真好,我还以为不被他们杀了,也会因为毒发而死那。”
说着话,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半只烧鸡,有的地方残留着牙印,唯有肥嘟嘟的鸡腿完好如初。
他毫不犹豫的揪下鸡腿,献宝般递给郝建:“来,吃,你最爱的烧鸡,只可惜,只可惜没有酒。”
说到这里,他有些伤怀,眼里有泪光在闪动。
郝建没有接鸡腿,而是一把拉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满眼焦急的询问:“怎么回事?你为何没有回总部?解药,你的解药在哪里?”
车厢虽然黑暗,可他还是看出阿九的不对劲,光洁的印堂有黑雾隐隐扩散。
“早,早吃没了,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咱兄弟,死,死也要死一块。”
忽然间,阿九的嘴不断往外溢血,但他牢牢护着怀中的烧鸡,不让血液沾染半分,小心翼翼碰到郝建面前:“吃,快吃,就算是死,也得当个饱死鬼。”
他没有察觉郝建比他健康多了,还以为郝建毒发时间比自己晚。
晚些也好,能多活一会也是好的。
郝建死死抱着阿九,知道他现在的痛苦是常人不能忍受的。
一如当初他拒绝执行任务,拒绝杀人时,总部不给他解药,看着他满地打滚,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一样的。
“阿九,坚持,你坚持住,我有办法,凤姑娘有办法……”郝建哽咽抬头,伸手去推车门。
阿九一把拉住他的手,紧紧捂着他的唇:“别,别喊,他们会杀了你的,我看了,这边守卫有些松懈,你,等我死后,穿上我的衣服,逃,逃得远远的,去找苗巫,我听说,她们,他们有办法解我们身上的毒。”
大口大口的血,从阿九口中溢出,湿润了郝建的心。
他用力扒开阿九的手,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嘶吼:“凤姑娘,救命,救救他,帮我救救他。”
可是不知为何,他以为他喊得很大声,发出来的却是气音。
他知道,因为惊惧,他失音了。
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他竟然失音了。
他懊恼,痛恨,紧紧抱着阿九开始抽搐的身体,不甘心的努力求救。
他拼尽力气踹车厢,踹车壁,只要能引起外界注意的办法,他都想试试。
那种快要失去的窒息感,让他感觉到无力与无尽的痛恨。
突然,厚重的车门打开,耀眼的的阳光如同神只照亮了他的心,耳边传来了让他极度讨厌,此时听来却像是天籁一般的声音。
“怎么回事?大小姐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又在……”
声音戛然而止,青冥看着车厢内的惨况愣怔了片刻。
郝建惨白着脸,死死抓着怀中同他年龄差不多的人,那人手里抓着鸡腿,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大片大片血迹,将两个人糊成了血人。
青冥伸手,想要将郝建怀里的人拽出来,可是他抓的死紧,张张合合的嘴像似在说什么,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放手。”青冥开口,有些急,他不知道这人是好是坏,又是何时钻进车厢的。
郝建毫无血色的手指,紧紧抓着阿九的衣服,像似被血液黏住了,就是不松开。
“大小姐。”青冥察觉郝建不对劲,泛白的双眼瞳孔紧缩。
他万不得已开口喊凤倾城,随即示意停车。
五千人的队伍拉的太长,有人飞快前行通报这里发生的事情。
青冥试图掰开郝建的手指。
硬,太硬了,青冥根本掰不开,他感觉到郝建在颤抖,冰冷的手指温度在渐渐流失。
不知为何,青冥的心跟着颤抖,忙伸手探了探他怀中的人的鼻息。
青冥咽了口唾液,他试探着跟郝建说道:“他还有气息,你想说什么,慢慢来,别着急。”
蓦然间,嗡鸣的耳朵有了声音,郝建发觉失聪的五感,不知何时开始有了知觉。
凤倾城打马而来,红色披风下显得英姿飒爽。
当看到车厢内的一幕,只觉天旋地转,险些从马上跌下去。
紧随其后的萧梓战飞身而来,一把抱住凤倾城,二人安稳落在车厢边缘。
“你怎么了?”察觉到不对,萧梓战紧紧抱着凤倾城,关心询问。
凤倾城却死死盯着车厢内,心口一阵阵窒息的疼痛蔓延开来。
这场景,这画面,一如当初她抱着羽凤倒在血泊中,那种周身寒凉的痛感,以及无助,懊悔,痛不欲生的孤寂,成为她无法泯灭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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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伸出手,凤倾城指着郝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他惊厥,掐,掐人中,掰开他的手指,别让他抽……”
原本谈笑风生的人,此刻面色惨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吓的萧梓战手足无措,一边揉凤倾城冰冷的手,一边吩咐青冥:“快,按照倾城说的做,叫御医,原地安营扎寨。”
一连串的指令下达,五千禁卫军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不多时,峰峦叠嶂的山脚下搭建起一簇簇营帐,看上去好不壮观。
凤倾城坐在角落中,只觉全身发麻,甚至对外界无知无感,脑海中都是羽凤满身鲜血,自己抱着她哭泣的画面。
一颗心剧烈跳动,萧梓战掐她的人中,她都感觉不到疼。
“怎么回事?”萧梓战看着御医给凤倾城施针,焦灼的抓着凤倾城的手,恼羞成怒的询问。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没有刺客,没有下毒,暗杀,为何好端端的两个人变成了这样?
被皇帝指派来应急的御医,才刚到深城还没来得及调整,又跟着大部队返回,这会累的全身骨头架子疼,却一点不敢抱怨,战战兢兢给凤倾城诊脉。
“凤姑娘受了巨大的刺激,一时间无法从梦魇中醒来,必须尽快想办法。”
刺激?
萧梓战满目惊疑,他们一直在一起,何来的刺激一说。
若说有,只能是刚刚的突发事件,可凤倾城什么场面没见过,活了两世的人,又岂会突然被魇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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