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氏自连续两次被裴谨之下了面子,便称病将管家之事推了出去。
裴府人员繁杂,老夫人年纪又大,不欲再掌家;再与裴谨之商议之后,将管事一职暂时交给了桑晚。
桑晚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自裴谨之在海棠院发过威,裴府上下对桑晚面上敬重,所到之处,“大奶奶”的呼声不绝。
一开始她还出言制止,后面耳朵听出了茧,也就随他们去了。
裴府下人多是康氏从京城带过来的,他们畏惧裴谨之,但背地里还是偷摸着取笑桑晚,喊她“五百两夫人”。
云雀气得要死,撸起袖子想找这些碎嘴的人算账,桑晚拦住了她。
“下回你听见,告诉他们,得加个金字,是五百两金夫人。”
五百两和五百两金,那可是有好大的差距的!
“大奶奶,您气糊涂了?”云雀为主子抱不平。
“有这闲工夫生气,不如多练几个字。”桑晚落笔更勤快了。
如今接掌府内大小事务,她总算体会到了孙妈妈曾说过的,会写字有多重要了。
时不时算个账、记个事,都得添几笔,这些日子下来,她倒是会写很多的字了。
她本就聪慧,加上过目不忘,偶尔裴谨之闲了总爱来指点,书法功力突飞猛进。裴谨之忍不住惊叹她的天赋,是个学什么都学得飞快的好苗子。
桑晚得到了表扬,练字更勤奋了;有时为了练好字,甚至露夜挑灯练习。
这个精神头,看得裴谨之都讶然。可前儿桑晚喊苦喊累时,他才说过“铁杵磨成针、有志者事竟成”的故事,如今见她这般勤快,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大奶奶这是要当书法家了?”离九嘀咕着。
裴谨之站在西跨院的门外,透过菱花窗静静地望着房内沉迷写字的人儿。
夏夜蝉鸣声不绝,屋内虽放着冰消暑,可她还是练得满头大汗。
“走吧,别打扰她。”裴谨之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出是哪不对。
离九只好跟着摇了摇头。
这写字的劲头,不像是为了取悦世子,倒像是要做当代卫夫人。
这大奶奶的心思,真猜不透。
*
裴谨之回到书房,屋顶又落下不速之客。
他的眉头锁得更深了:“大门不进,你非要飞檐走壁。”
百里奚笑得混不吝,挑了个果盘里的桃子,一咬一口蜜汁:“这不是夜深了,怕打扰你们府里休息。”
“呵,既知道夜深,还跑来作甚?”
裴谨之嘴上嫌弃,手倒是没闲着,给他倒了盏茶。
“同你说一声,疯子县主八百里加急传信告御状了。”
“哦?你拆了信?”裴谨之挑眉。
百里奚斜倚在茶几上,眼一翻:“那不必须的吗!不拆怎知她告什么。”
“我猜猜。”裴谨之敛了敛眼皮,淡笑:
“定是说我同反贼天玄门勾结,手握诏书,意图谋反。”
百里奚惊得掉下了桃子,“你怎知道?”
“她迟迟不回京,自然身负另外旨意。官家多疑,既然派你来监督诏书之事,又知你我关系匪浅,自然会备有后手。”
百里奚佩服地五体投地:“文若,论脑子,你是这个!”
“别贫了。这两日她定会借口启程回京,路上你多加小心。”
裴谨之眉宇间聚起一团浓云:“该来的,总要来的。是时候了。”
“你放心,我有数。”百里奚胸口拍得邦邦响,促狭一笑,“只是咱们恐怕得做场戏了。”
离九从书房外踏入,看见百里奚吓了一跳。
“你又绕过了我的防卫网?!”
百里奚嗤笑:“想拦住小爷,你那点儿人还不够格。”
离九气得一跺脚:“回头我就将这帮废物好好打一顿!小顺!小顺!”
门外小顺应声而来:“九爷!”
“去,东西各角加派人手,有鬼鬼祟祟之人,一律格杀勿论!”
他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百里奚。
百里奚笑得更大声了。
裴谨之拧了拧眉,朝离九扬手:“可是蜀地的消息回来了?”
离九递上一卷字条:“端王世子下狱,端王已奉召进京请罪了。”
“带了多少人?”裴谨之最关心这个问题。
“只带七八个随从。”离九带笑,“想必是听了爷信中的劝告了。”
裴谨之总算放下了心中大石:“很好,至少他还知道惜命。”
官家做局本就是为了逼他反,如今他负荆请罪,至少明面上不能拿他怎样了。
“爷,官家想借刀杀人,我们这么做,属实有点冒险。”
百里奚想起端王世子萧琪,气得牙痒:“你帮他作甚。”
“端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过招,无需多言。此番官家这个局,我能看破,他如何看不破。蜀地养兵未必是反,也可能是自保。帮他活,就是帮我们活。”
“这死局,该如何破?”百里奚也捏了把汗。
“置之死地,而后生。”裴谨之心有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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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看着百里奚,又道:“你可还记得南安王?”
“南安王?萧玑的爹?他不是死了嘛?你们两家还因此反目成仇。”
百里奚一听这个名字,难受得要命。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裴谨之深深吸了口气,思绪刹那飘忽悠远:
“十五年前,南安王携王妃奉旨来江南道巡盐,裴府于画舫设宴。宴过半酣,一群前朝余孽闻风伏击,南安王爷和我祖父当场中箭身亡。身中数刀的王妃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产下一女,便是萧玥,先帝怜其一出生就失去双亲,便收养至膝下,赐景和公主封号。而南安小王爷萧玑则因此事与裴家决裂。”
百里奚收起往日的玩世不恭,眼里泛起浓浓的哀伤:
“哎!你、我、萧玑三人年岁相仿,又是一同长大,本像亲兄弟。就因此事,他恨裴府护佑不力,迁怒于你,从此你二人形同陌路。而我夹在其中,实在难受。”
他看了一眼裴谨之,那素日苍白的脸,似乎更没有血色了。
“好端端的,今日为何提起南安王爷?”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秋。”裴谨之喉间一涩:“天要凉了,我近来总梦见萧玑。”
百里奚垂下了脑袋,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忽而,他抬头,邪邪一笑:
“文若,你撒谎。你是梦见萧玥了。”
他举起茶盏,转动着杯子:
“我若是你,也定是意难平。你母亲同南安王妃是闺中密友,本约好了指腹为婚,结果那一年,南安王妃生了萧玑,裴夫人生了你,只好拜把子做兄弟了。可南安王妃愣是不服气,约好了下一胎若是女儿,两家再结娃娃亲。可没多久,你母亲就染病仙逝了。南安王妃又是在那种情况下生下了萧玥,两府交恶,这门亲事也无人再提了。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还念着她作甚?”
“胡说,我怎会梦见她?”裴谨之剜了他一眼。
百里奚提唇一嗤,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你找桑晚做冲喜娘子,不就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似萧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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