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波手扶着桌案,望着骰盅气得天灵盖都冒烟了。
他大手一挥,掐住小厮的咽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厮翻了个白眼,吓晕过去了。
“阿晚,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桑大庆顾不得屁股的伤痕,一蹦三尺高。
桑晚的心从谷底又升至云端,胜利来得太过离奇,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的的确确她是十六点,而齐波是十五点。
“我赢了,我赢了。”她喃喃自语。
她恨不得立刻跪下来给诸天神佛都磕一遍头。这可真的是老天开眼啊!
齐波懊恼地抱着脑袋,疯狂跺脚:“该死!该死!”
桑晚立刻拿起包袱,拉着桑大庆往门外退:“齐波,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是我赢了。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你必须放我们走!”
齐波的眼里升腾起一股狠厉,可这一声“大丈夫”让他听出桑晚对自己的评价还有那么几分顺耳,他不想此刻失了面子。
他咬牙切齿:“我当然是大丈夫,你们走吧。”
桑晚将信将疑,拖着桑大庆的袖子往外走。可刚刚踏出房门没几步,她便开始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不对……这是?
她慢慢地将头往回转,只看到齐波咧着嘴,笑得十分得意。
中招了。
她想起来了。
刚刚摸过的骰盅盖子上有一层细小粉末,是迷药!
桑大庆见桑晚晕倒在地上,推了推:“晚儿!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任由他如何推搡,桑晚都没有动静。
齐波拿着刀一步步走来,桑大庆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小刀拉过的屁股生疼,随着他步步后退,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你,你想做什么?”
齐波抓着一块棉帕来回擦拭大刀,皮笑肉不笑:“识相的,把你妹子留下,滚!”
桑大庆看了看昏迷的桑晚,惊恐地舔了舔唇,捡起地上的包袱立刻撒开脚丫子就往外跑。
“晚,哥去,去唤人来,来救你。”
“废物!”齐波嗤了一声,对着小厮扬了扬手:“抬走。”
两个小厮一人抓着两只手,另一人抓着两只脚,将桑晚晃晃悠悠地抬了进去。
齐波跟在后头,时不时提醒:
“慢点,笨手笨脚的,别磕着我的赌神小娘子!”
齐波又道:“唤两个丫鬟来,给如夫人洗洗,爷要洞房!”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小厮们齐齐道贺。
“赏!通通有赏!”一想到美人在怀,齐波乐开了怀。
他有些急不可耐,想抬脚跟进去,廊外一个小厮急匆匆来禀:
“爷,裴二公子来了,正在前头儿天字包房等您呢。”
齐波蹙眉:“他怎会这个时辰来?真不是时候!我这就来。”
他转头往内室看了看,收起口水恋恋不舍地往外走。嘴里还嘟囔抱怨。
*
卜一进包房,齐波就瞧见裴炎亭脸色不好。
“怎么了二公子,谁惹您生气了?”
裴炎亭气势汹汹地向他扔出一团纸:“你自己看,你干的好事!”
齐波展开皱巴巴的纸,满纸通红,像是血书,待看清内容,他毫不在乎地笑了。
“出息了,穷赌鬼竟然敢上县衙告我的状。”
裴炎亭指着他的鼻子痛骂:“陈老三输了三百两,你卖他媳妇儿去青楼就罢了,怎么还派人上门去糟蹋他妹子?糟蹋也就罢了,竟还留了活口让她去县衙击鼓告状,你手底下的人是吃屎的?!”
齐波最恨别人指责自己的手下,但对方是裴炎亭,他敢怒不敢言。
“二爷消消气,那陈老三不识趣,上门打了我们几个兄弟。那兄弟们憋着一股气自然是要找法子泄泄火的。本是将他那妹子软禁在地窖,待玩够了再扔河里喂鱼的,哪曾想被那臭婆娘逃出去了。二爷,人在何处?我亲自去宰了她。”
“我的人在县衙前拦下她,若等你动手,黄花菜都凉了。人已经埋了,日后办事都警醒着点!”
“是是是!”齐波忙不迭点头,又谄媚地给裴炎亭沏茶。
“前儿王家那瘸子跳河自尽的事才刚平息不久,县衙虽上下打点几番,但也费了不少力气。最近你给我提着脑袋看紧一点。”
“辛苦二公子了,喝杯茶,消消气。”
裴炎亭没好气地接过茶盏,手指敲打着桌案:“如今御前禁军和县主都在这沣水镇,你行事更需谨慎。那领头的百里奚与裴谨之最是要好,我那好大哥如今可正盯着我呢。”
齐波做了个咔嚓的手势,低声道:“二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裴谨之做了。”
“上一次你雇来的那帮废物,有兰露在画舫策应都没能弄死他。如今有了禁军在侧,如何还能再动?猪脑子!”裴炎亭气得胸闷。
上一次里应外合多好的机会,奈何这裴谨之就是命硬。
齐波心想,你说得轻巧,我还折了几个兄弟呢。
他也郁闷,为裴炎亭办事捞钱就算了,还得替他杀大哥。可这个裴谨之看着病恹恹的,却怎么杀都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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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那大哥真的身子骨废了?我瞧着怎么那么能活呢,跟千年乌龟似的。”
裴炎亭提唇一嗤,面上尽是不屑:“他还以为自己是十年前那个单挑山匪的英雄呢,哼。我迟早是要将他拉到泥沼,再跺上几脚。所有挡我路的,都得死。”
“那是!日后二爷袭爵,可莫要忘记小的啊!”齐波谄媚一笑。
裴炎亭最吃这套,眉角一挑,甚是得意:“你好好干,日后跟爷回京城,再开个最大最豪气的赌坊。”
齐波惊喜地跪下磕头道谢:“谢二爷!小的定为二爷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裴炎亭很是受用:“好啦!好啦!都是自家兄弟,快起来。这几次晦气的很。”
齐波一愣,他忘了这件事。“怎么的,爷,又是谁惹你生气了?”
“别提了,上一回我让你打听那个叫桑晚的死丫头,没想到,她竟成了我大哥的冲喜娘子,还把那病秧子生生给冲活过来了。真是晦气!”
齐波手一拍大腿:“是她呀!”
怎么这么邪门呢,人刚落自己手里,裴炎亭就来了?
得,今儿得孝顺这位爷,自己看着、吃不着了。
“那臭娘们被裴谨之赶出府了,这镇上才多大,寻个人怎的如此费劲。”裴炎亭咬牙切齿,恨不得手撕了她。
“二爷,要不说巧呢!这小娘子如今正在赌坊!”齐波一脸谄媚地将来龙去脉对裴炎亭吐了个干净。
他隐去自己的私心,添油加醋给自己脸上贴了一番金,又将他对裴炎亭的忠心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这小娘子颇有几分姿色,是我专为二爷准备的,刚还想派人给您传信儿呢,您自己就来了。”
裴炎亭眼眉一动,想到桑晚的那张脸,心似软毛撩过,又酥又痒。
如今,她的身份又多加了一重,是裴谨之的女人。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
呵,光想想这个,就更带劲了!
“真的?快带我去!”他急不可耐。
“是,您跟我来。”齐波一瞅,心里扼腕痛惜。哎,这头一口算是吃不着,只能等着喝点汤了。
齐波领路,裴炎亭跟着后头,两人穿过游廊往里走。
“二爷,我让人弄了点合欢散,待会给这死丫头用上,给您添些闺房之趣。”
他点头哈腰,像个经年的老鸨促狭一笑:“有了这东西,便是那贞洁烈妇都会变成荡/妇,任您摆弄。”
裴炎亭对他的安排很是满意,敲了敲扇子,满心雀跃:
“办得好!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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