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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6章 我要和离
    裴谨之以为她会大发雷霆。

    可她没有。她只是垂头失落了片刻,又恢复如常:“丢了就丢了吧。只能说,我同他们并无缘分。”

    “不想寻自己的来处了?”

    裴谨之目光深邃,问得刻意。

    她曾说过这是唯一一个能寻到自己来处的物件儿。

    “父母子女一场,皆是天定的缘分;他们生了我却丢了我,那缘分也就断了。

    真若有心找我,我就在沣水镇,为何这么多年却从未有人上门找过我?

    可见,他们是真的不要我。这金锁,不要也罢。”

    桑晚笑了笑,很是得意:“现在我有五百两金,想打几个锁都成。”

    裴谨之刹那沦陷在她的笑里,如春风抚月,从容而淡定。

    “小小年纪,心态怎这般苍老?句句提什么缘分,听起来像是和尚念经。”

    桑晚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回答:

    “那是世子爷您日子过得好,哪懂我们小老百姓的心酸。我在药铺做工,自小就看多了生老病死,许是因为如此吧。”

    裴谨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肉肉的,很有弹性。

    黑眸饱含温情,连语气都柔得发沉:“日后便无需如此辛苦,你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什么?!”

    桑晚噌地从床头站了起来。

    “你你你说什么,再再说一次?!”

    裴谨之黑眸闪过一丝精光,反问:

    “你不知道冲喜娘子是何意?”

    桑晚磕磕巴巴,差点咬到舌头:

    “可你说过这是一场交易。是为了赶走嘉宁县主;如今她走了,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娘子?”

    “我们的交易正是如此。我护你周全,你为我赶走县主。如今,谁敢对世子夫人下手?你的安全无虞了。”

    裴谨之不疾不徐,顺势还靠向了床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不成!不成!”

    桑晚急得跳脚:“我不成!裴谨之。”

    “哦?是因为你的心里有史洛川?”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

    “是……也不是。”桑晚急得来回踱步,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情。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这不是假的?不成,我要和离!”

    桑晚急得快哭了。

    她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怎么就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嫁了?还是裴府这样的人家。

    裴谨之眸色一黯:“好,待事态平息,我会给你和离书。”

    桑晚转惊为喜:“世子,说话算数?”

    裴谨之心一梗,提唇嗤笑:

    “怎么,我一个世子,还需要强迫?”

    桑晚面色一松,笑得有几分谄媚:

    “那是,您器宇轩昂、英俊不凡,爱慕您的人怕是从沣水镇排到了京城。”

    “知道就好。”裴谨之索性闭上了眼。

    “那……世子,何时才算是事态平息?”桑晚弱弱地问道。

    她很想回家,担心天玄门的人寻桑家报复,放心不下。

    “且耐心等着。说说,如何知晓刺客是皇城司?”裴谨之趁着机会问要紧事。

    桑晚平复了心绪后,说着三次遇见刺客的事。

    “第一次是在义庄,我去寻哥哥桑大庆,看见他们潜入义庄带走了同伙的尸首;

    第二次是在茶水摊,我去乡下堂姑家的路上,偶然碰到;

    第三次是去龙坞寻史洛川,经过一处破庙。对了,我还在破庙捡到一块令牌,是纯金的。上面写着皇城司,背面是上一来竣,不知何意。”

    上一?裴谨之眉心拧成了川字纹。

    这一队人马来自皇城司的上一指挥。

    皇城司机构庞大,分别设有上中下指挥营;上路有一至八个分队;中路和下路有八个分队,合计二十四个分队。每个分队近五十人;而上一是心腹中的心腹。

    分队加名字,便是皇城司令牌的含义。

    此人名叫来竣,听起来颇有些耳熟。

    裴谨之眼眉一抖:“令牌何在?”

    桑晚说实话:“我藏在家中。”

    那可是一块纯金的牌子啊!

    裴谨之:“还好你没到处显摆。”

    “皇城司令牌与人二者不可分,令牌丢了,这位皇城司的人也活不了。他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掘地三尺找出偷他令牌的人。”

    桑晚咬唇,有些不高兴:

    “不是我偷的,是他自己掉的。”

    裴谨之道:“藏好,改日空了去取来,交由我保管。”

    “好吧。”桑晚不情愿也没法子。

    “你不是回乡下了,为何又会去龙坞寻史洛川?”裴谨之神色变得不自然。

    “乡下……乡下不太方便收留我,我便想着去寻史洛川暂住几日。”

    裴谨之见她语焉不详,便知这内里定有事发生:“说真话,桑晚。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

    桑晚有些恼怒地剜了他一眼,又羞又愤:“我那乡下的堂姑,竟趁夜里不备,想让她儿子强要了我。好在我那堂哥还有一丝良心,我便逃出来了。”

    裴谨之的手握成了拳头,面上冷得快挂出冰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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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是门好亲戚。”他强压着怒火。

    桑晚见他面色阴郁,反倒开解起他来:

    “起初我也特别生气,可一想,谁没个烂亲戚呢。算了。”

    不说她,就裴谨之自己周遭的那些个人,也没几个好东西。

    裴谨之抬眸,面色不虞:

    “那你可见到了史洛川?”

    桑晚下意识地咬住了下唇。

    自然是见到了。

    “没有。他不在。”

    桑晚选择了隐瞒。

    脑海中闪过那对金童玉女的画面,她有些心烦意乱。

    裴谨之想起酒楼那日与史洛川在一起的女子,也不由得又生出一股闷气。

    “暂且先在府中住下。等时候到了,我再放你回去。”

    桑晚点了点头,纠结了许久,又抬头看向他:“世子爷,我有一事相求。我为您冲喜一事,可否……可否不要外传?”

    女子名节事关重大,若是被史洛川知晓,日后他会如何看她?

    裴谨之倚在榻上,紧紧盯着她阴晴变幻的脸,试图看出些端倪来。

    桑晚心虚地垂下了头。

    二人沉默了半晌,裴谨之轻笑了声,像是自嘲。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往日冰冷的模样:“放心,污不了桑姑娘的名节。”

    一瞬间,一堵无形的墙立在二人之间,桑晚怔然。

    是了,这才是她认识的裴谨之。

    阴晴切换只在须臾,她看不穿、猜不透,走不近,哪怕就是这样面对面,都会望而生畏。

    她和他是萍水相逢,注定不是一路人。

    “多谢世子。”桑晚恭敬地福礼。

    “不必。下去吧。”

    裴谨之疲惫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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