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姑宰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做了一大盆菜招待桑晚。
桑晚特别感动,乡下人太朴实了。
“姑,这鸡还能下蛋呢。”她难为情。
她来了,这鸡倒大霉了。
怪不好意思。
她是来避风头的,可人家却掏出十二分热情,比过年还重视,这让她有些愧疚。
堂姑丝毫不心疼,连连给她夹菜:
“多吃些,女娃还得吃胖点才好看。”
桑晚见着自己碗里堆叠如山的菜,忙不迭地阻止她:“阿姑,够了够了。还是让阿旺哥哥多吃点,他还要干体力活呢。”
“嘿,要不我说我一眼看见你就欢喜呢,会心疼人儿。”
堂姑笑眯了眼,对着桑晚不停地问:
“阿晚在镇上素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可有许配了人家?”
桑晚轻咬着筷子,羞红了脸:
“阿姑,我还小呢。”
堂姑眼睛唰地一亮:“那便是没有许人家了。好好好,吃菜,吃菜。”
桑晚反手给堂姑和阿旺也夹了菜:
“大家都多吃点。”
阿旺低着头,一张脸红到了耳后根。
整顿饭他都未曾敢抬头看一眼桑晚。
他的内向和羞涩让堂姑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捶了他一通:
“你倒是同妹妹说说话啊。”
“阿晚妹妹吃饭。”
阿旺声音如蚊子,将头埋得更低,几乎都要塞进了碗里。
桑晚讪笑:“恩,哥哥也吃。”
用完晚饭,堂姑拦着桑晚不让她帮忙,让阿旺陪她说说话。
两人就坐在院子外,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天的夜晚,蛙声一片,时不时还蚊子来回叮人。
桑晚见气氛过于沉默,便主动开口:“阿旺哥哥素日里都做些什么?”
“砍柴,喂猪。”
阿旺挠着头,没有多余的话。
“为何不去镇上讨生活?”
“放不下阿母。”
“哥哥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桑晚感同身受。
她的家中有个瘫痪的老母,不论走到哪,她都实在牵挂在心。
“阿晚妹妹今天累了,早,早些休息吧。”阿旺甚少同女子说话,一说就磕巴。
桑晚的确是累了。今日靠着两条腿走了许久的山路,现在腿还打颤。
堂姑收拾出一间厢房,桑晚也不讲究,倒头便睡着了。
*
月明星稀。
桑晚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说话。
“低声些,莫要吵醒她。”是堂姑。
“娘,这样不行。”是阿旺哥哥。
“蠢货,这是老天爷给你送来的美媳妇儿,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可阿晚妹妹是自己人,怎可如此对她?”
“你不将生米煮成熟饭,如何娶她?”
“我可以、可以堂堂正正求娶她。”
“呸,自家什么底子你不知道?你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还想要娶她?你看看她的样貌、身段,哪样不是上乘的?还轮得到你?”
“可是……娘……”
“别可是了。她一个姑娘家为何来到我们这穷山沟?定是在镇上惹了麻烦。今夜你生米煮成熟饭,咱们便捏住了她,量她也不敢不从。”堂姑隐隐有些兴奋。
“强扭的瓜不甜,娘,咱们还是别了。”阿旺扭头便要往外走。
堂姑一把又将她拽了回来:“笨蛋!这女人啊,身子给了谁就只能跟着谁了。她若是想跑,你就将她拴在屋里,打上几回,保管她老实了。”
“可她是咱家亲戚啊!我下不了手。”
“呸,什么亲戚不亲戚,她就是桑均路边捡回来的贱种。快别废话了,赶紧的。”
桑晚一激灵,人清醒了大半。
怪不得如此热情地问长问短,敢情是想给她儿子找免费媳妇儿!还想硬来!
好歹毒的婆子!
桑晚猛地睁开眼。
堂姑举着油灯与她大眼瞪小眼。
“你……你醒了?”堂姑咽了咽口水。
一不做二不休,她放下灯油压住了桑晚,冲着自己的儿子喊道:
“快,阿旺,扒了她的裤子!”
桑晚满肚子的脏话此刻都恨不得都倒出来问候这堂姑八辈子祖宗。
“我喊你声姑,你竟然想做我便宜婆母?!”桑晚忍不住抬脚踹她。
堂姑没摁住,一下摔倒在地上。
“阿旺,快上啊!莫要让她跑了!”
堂姑急地伸手拖住了桑晚的脚踝。
“你愣着做什么?!”
“娘,我我……”阿旺一跺脚往外跑,“我不能这么干!”
“天杀的哟,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出天的东西啊!”
“你这是要让我们家绝后啊!”
桑晚着实听不下去,使劲一踹,将自己的脚扯了回来。
“你这老婆子心太毒了!”
桑晚拿起包袱就往外跑,那阿旺就站在屋檐的角落底下,垂着手绞着衣裳。
“对不起了,阿晚妹妹。”
桑晚看了他一眼,扔了颗碎银子:
“鸡的钱。”
阿旺没有接,银子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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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不需要,请宽恕我娘。”
堂姑哭丧着脸从厢房追了出来,对着桑晚的背影叫骂:
“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我杀了鸡招待你,你竟如此对我!”
“唉哟,我的老母鸡还能生蛋呢!”
“我可怜的鸡啊!早知道这死丫头要跑,我就不宰你了!”
“都怨你!你这个蠢货!”
“没出息!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你这个杀千刀的桑晚!”
“阿娘,算了吧。”
“算什么算……”
*
叫骂声越来越远,桑晚拼了命向外跑。
好在她有轻功在身,没费什么功夫,跑出了很远很远。
堂姑的骂声被远远甩在了身后,四周一下又变得寂静。
夜路漆黑,偶尔几声鸟儿咕咕叫唤,林子里伸手不见五指。
桑晚终于能喘口气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恨得牙痒痒的。
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遇见这样猪狗不如的亲戚!她的脑子里闪过医女青禾说的那句话:
“人心多变,人人披着一张皮,可这张皮底下,还有多少张皮,你又如何能知晓?”
是啊,看到的是人皮;
看不到的,是人心。
人心,从来都是最难分辨的。
桑晚吁了一口气,额间的汗扑簌簌地落下,衣裳都湿透了,紧紧贴着背,风一吹,一股子凉意自脚底蔓延全身。
天大地大,她能去哪里呢?
还能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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