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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7章 杀你何须我来
    裴谨之很沉。

    痹毒让他全身僵硬如巨石。

    桑晚觉得透不过气,腰腹部有东西在硌应着,很不舒服。她忍不住扭动身躯,调整姿势:

    “你说就说。你,你不许再轻薄我。”

    黑暗中裴谨之涨红了脸:

    “你莫要再动来动去。”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令他难以忍受。

    桑晚反骨劲儿上来,扭动如蛆。

    裴谨之忍不住咬住她的唇,比上一次吻得还要凶猛。桑晚甚至连气都喘不过来,再也不敢动了。

    “老实了没?”

    裴谨之松开她的唇,恋恋不舍。

    桑晚闷哼了一下,算是应答。

    “夜很长,有的是时间。你先同我说,你是如何知晓你爹的死,又是如何进的天玄门,接近我有何意图。”

    裴谨之问得有条有理,只不过比起审犯人,多了一丝柔情。

    许是两人贴得很紧,又或是他的声音不再是冷冰冰的,桑晚犹豫了会,将程娘子如何下套设计她上画舫,又如何同她说桑钧之死,一一道来。

    但她还是隐去了诏书之事。

    裴谨之不提,她自然不会主动提。

    裴谨之安静地听她说完,柔声道:

    “她让你接近我,是为了杀我?”

    “嗯。”桑晚有些遗憾,“可惜我不会武功。”

    离九与裴谨之几乎形影不离,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也幸好她没有冲动动手,今夜的裴谨之根本不似病秧子,武功不弱。

    “哼,你还委屈上了。”

    裴谨之没好气。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桑晚趁他不备,狠狠咬了一口。

    黑暗中瞧不真切,咬到裴谨之下巴。

    裴谨之嘶了一声,喉间一滚,声音都变了:“你属狗的?”

    “你才是狗,你咬了我肩,牙印都没消。”桑晚记仇。

    裴谨之低低一嗤:

    “那扯平了。先前怎么不下毒?”

    桑晚咬了咬唇,没好气:

    “后悔了,就该毒死你。”

    “为何要还去找嘉宁问当年之事?”

    不知为何,他始终怀着期待,想听到她的真心话。

    “程娘子的话我也并非全信。”

    桑晚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毕竟,你和离九对我还不错。”

    还不错……这个答案,裴谨之有些满意,如果去掉离九的话。

    “倒是不蠢,还有救。”

    桑晚忍不住翻白眼。

    “现在,该换你说了。”桑晚也想知道,桑钧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那日,我去观里为亡母进香祈福,恰巧路过。我赶到时,天玄门的人已经大开杀戒,公主卫队的侍从死的死,伤的伤。景和公主昏厥,一个黑衣人正举剑要砍一个小婴孩……”

    这与嘉宁县主所述的一致,那小婴孩是嘉宁县主推出去顶死的倒霉蛋。

    “是你爹阻止了同党。他挥刀拦下了那人的剑,那小婴孩才得以活下来。”

    桑钧护住了昀王萧熠,这是裴谨之没想到的。

    更没料到,命运又将桑晚推到他身边。

    桑晚也很震惊:“我爹?我爹不是去刺杀的吗?”

    “是,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裴谨之继续道:

    “桑钧与同伙起了争执,在这个当口,有人趁机捅了他一刀。那一刀穿透了他的腹部。”

    桑晚倒吸了冷气,脱口而出:

    “是嘉宁!是她!!”

    那嘉宁的确说过,她捅了一个人,她也是有功劳的。

    没想到,她捅的人会是桑钧。

    “不是她,别瞎猜。”裴谨之否认。

    桑晚死死咬着唇,没有与他争辩。

    定是她,定是嘉宁县主。

    裴谨之见她沉默,又继续道:

    “桑晚,你可知后面发生了何事?”

    “你别卖关子了,快说。”

    桑晚双手捏着他的脸,恨不得把所有事一股脑都挤出来。

    裴谨之哭笑不得,只能撅着一张嘴继续,甚是好笑:

    “桑钧不知为何,调转了枪头,与他的同伙厮杀成一片。”

    “这又是为何?”

    桑晚不明白,桑钧临阵叛变了?

    “那程娘子本也是要死的,但你爹剑抵在她脖子时,她跪下求饶。桑钧放过了她。而我因为他护住了昀王萧熠,放过了他们两人。当日我放过他们的条件之一,便是永远不许作恶,不许再出现在京城。”

    那婴孩是昀王?这么大的来头。

    难怪嘉宁县主事后吓得半死。

    “桑钧的伤口太重,我料想他也……”

    裴谨之没说下去。

    桑钧知晓自己的伤没有救,硬是忍着痛一路南下回到了沣水镇,直到见过家人后才断气。

    “我爹,我爹他……”桑晚泣不成声。

    “你要感谢你爹悬崖勒马,为你们桑家留了一条生路。”

    裴谨之看着她,暗夜里看不清她的脸,可那双眸子还亮着光。

    “桑晚,我不想杀你。你也别干蠢事。离开沣水镇,走得越远越好。”

    桑晚一怔:“今夜你不是来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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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你何须我来。”裴谨之低喃。

    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告别。

    “可你明知道我与程娘子是一道的。”

    “她是她,你是你。”

    桑晚忍不住捏着他衣襟,局促不安:

    “裴谨之,药铺的小厮们都是无辜的,你不要杀他们。”

    “是否无辜,我自会查清楚。”

    “可是……”她心里难受得紧。

    “别可是了。我身上的毒如何解?”

    “不是毒,只是让人麻痹的药,两个时辰就失效了。”

    裴谨之蹙眉:“两个时辰这么久?没有解药?”

    桑晚摇头,真没有。

    “我只会下毒,不会解毒。”

    这个是她自己鼓捣出来逃命用的。

    “呵。”裴谨之满眼无奈。

    一声低笑比往日温柔,无端生出宠溺。

    只是这笑倏忽即逝,让桑晚难以捕捉。

    “你对我和桑家有恩,我也报答你。你的药有问题。”

    程不虞的做法很隐秘,他将相克之物分别放在不同的方子里,一个浸泡一个内服,分开看都是解毒的良药;但同时使用,药物相克,反而会激发内毒,引致神经麻痹。

    桑晚学过用毒,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裴谨之沉默片刻:“我知道。”

    桑晚脸一红,撇开眼:“算我多嘴。”

    裴谨之深深地望着她:“你信我吗?”

    桑晚垂着眸,咬着唇不说话。

    又是漫长的沉默。

    裴谨之紧紧与她双唇相贴:

    “离开沣水镇。别逼我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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