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之吃了个闭门羹。
春晖堂老祖宗寻了个由头,避而不见。
他一扭头,朝着主母康氏的院子而去,孙妈妈见拦不住,偷偷往屋内跑。
“老夫人,怕是要出事了。”
裴老夫人跪在小佛堂内,闭着眼捻着珠子:“不见,他难不成还要硬闯?”
“世子朝主母院去了,那张脸要吃人,奴婢从未见过他如此!”
孙妈妈一想到他骇人的神情,情不自禁地抖了抖。
这还是那病恹恹的世子吗?
裴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
“你去看看,别出了人命。”
孙妈妈吓得脸发白:
“世子难不成还要杀主母?”
裴老夫人挥了挥手,又顾自闭眼念经。
*
海棠院。
“世子,主母歇息了,您不能进!”
“世子爷,您……”
裴谨之一挥手,阻拦的下人纷纷倒地。
杀气腾腾,全然没有掩饰。
下人拔腿就往里跑,速速通知了康氏。
康氏对着铜镜整了整金灿灿的发饰,不以为意:“知道了,慌什么。”
她早就料到了裴谨之会来找她算账。
没办法,那个人就是他心中的逆鳞,碰一次,他就鲜血淋漓。
她屡试不爽。
看他难受,康氏的心里头就舒坦。
只是这一次,她料错了。
裴谨之不止闯进正厅,甚至直冲内室,只一弹指,她的铜镜裂成了两半。
康氏吓得惊声尖叫:“你疯了!”
“是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黑发怒冠,白衣冷然,那满脸的杀意溢出了眼眶,顷刻填满了整间内室。
康氏全然无法将他和过去的裴谨之联系在一起。
一时间,她慌了神:
“这这是那姑娘自己要走的!”
赶走桑晚的理由早已经串通好了,她不信裴谨之敢因此动她。
“你当我三岁小儿?”
“谨之,不过是个丫鬟,她不愿留在裴府,你何苦强人所难?更何况她冲撞了县主,难不成你想那日的事重来一次?”
“我的人,去留由我。”
康氏稳了稳心神,满脸堆笑:
“你先冷静。县主此次来,想必你也知道她的用意。谨之,她可对你用情至深,家世地位相当,你何苦为了个丫鬟惹她不高兴,这不是……”
裴谨之向前一步,眸子冰冷得吓人:
“再说一次,我的人,少管。”
“你想做什么?”康氏望着他要杀人的眼神,心开始狂跳,“我可是你的母亲!”
啪,裴谨之一掌拍裂梳妆台。
台面上的珠钗首饰洒落一地。
闻风而来的裴炎亭冲上前,护在康氏的面前:“裴谨之,你敢对我娘动手!”
“呵,真是母慈子孝。”
裴谨之一拢袖子,如同一尊雕像立在二人面前。灯笼将他的影子映照在室内,像蝙蝠张开巨大翅膀,充斥着死亡的阴沉和窒息。
“谨……谨之,你……你放手啊!”
裴谨之已然掐住了裴炎亭的脖颈。
“我娘是郑氏云岚;是你害死她。”
裴炎亭因窒息双目充血。
康氏急得泣不成声:“我没有,我没有杀姐姐,谨之,你放了亭儿吧!丫鬟的事,是老太太拿的主意啊!”
裴谨之像是疯魔了一般,置若罔闻。
“是你们害了她。”
康氏推拉踢打都无法撼动裴谨之,急得跪了下来:
“别杀我亭儿!谨之,岚姐姐是病死的,和我无关啊!”
“病死?呵,那我身上的万年青呢?”裴谨之眸一暗,心底深处的恶魔瞬间从地狱释放,“康氏,今日,我也让你尝一尝骨肉分离的滋味。”
康氏惊慌失措,他知道?
他竟什么都知道?!
“不要!!”
“世子爷,您千万别冲动!”孙妈妈眼见着要出人命,立刻冲了出来。
“裴谨之,你疯了!竟然为了个丫鬟要杀我哥!你放手!”
裴青芜从门外赶来,冲着裴谨之好一通捶打。
孙妈妈赶紧将她拉开:
“三小姐,您就别在火上浇油了!”
裴青芜挣开她的手,涨红着脸大嚷:
“我偏要说!裴谨之,你算什么东西!我娘辛辛苦苦将你养大,你如今不感恩也就算了,竟还倒打一耙?你娘是病秧子,她是病死的!你也是病秧子!你们母子都该死!”
裴谨之左手一挥,掐住了裴青芜咽喉。
康氏彻底惊呆了!“芜儿!”
孙妈妈大叫:“快,快去请老夫人呐!要出人命了!快啊!”
下人们步履匆匆,乱成了一锅粥。
孙妈妈跪下来,对着裴谨之磕头:
“世子爷,求您了,松手吧!再不松手,两位公子小姐真的就要没命了。”
康氏发丝凌乱,抱着裴谨之的大腿哀求:“谨儿,你饶了弟弟妹妹吧!他们错了!他们不懂事,冒犯了岚姐姐,我替他们赔罪!我错了!我错了!”
“我没有下毒,我发誓!”
康氏如小鸡啄米将头磕得梆梆作响,额间一片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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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裴炎亭和裴青芜还剩下一口气时,裴老夫人及时赶到了。
离九外面回来,也跟了进来:“爷!”
裴老夫人轻唤了声:
“谨之,好孩子,天大的事都可以好好说,先松开手。”
裴谨之敛了敛眸,淡淡一笑,竟有无限荒凉跃在面上:
“祖母,天大的事都可以说;为何动我的人,却要避开我?”
“孩子,心病还需心药医;你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人。眼见着你泥足深陷,我如何能坐视不理?”裴老夫人句句肺腑。
裴谨之红了眼:“我从未将她当成替代品。我,也没有心病。”
“好好好!我们先松开,行不行?桑晚那个丫头,祖母再让孙妈妈将她请回来,如何?”
“不必了!”裴谨之断然拒绝。
康氏以为他在置气,低三下四地哀求:“谨之,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裴老夫人沉下脸:“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家人之间的龃龉,闹成这样,岂不让下人笑话?!快起来!”
裴谨之撒开手,几近窒息的两兄妹立刻瘫软在地上。
裴炎亭捂着脖颈大口地喘气,裴青芜则昏了过去。
康氏飞扑过去,摇晃着昏迷的裴青芜:
“芜儿,你醒醒啊。芜儿!”
裴青芜悠悠地醒来,一睁眼见到裴谨之,吓得缩进康氏的怀里:
“母亲,他,他是魔鬼!”
裴谨之凝眸盯着裴青芜,恨意汹涌:
“想活命,就在我娘的牌位下跪三天三夜!”
“我不要!凭什么!她……”
康氏恶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狠着心斥责:“给我去跪着!”
裴谨之目光如死水浸染剧毒,盯着母子三人:
“再让我听到你们侮辱我娘半个字,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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