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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我傻吗?
    傻?

    什么意思?

    付宁是真的没反应过来,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难得看到他这么傻乎乎的样子,连安甚至端起了茶碗,不紧不慢的吹起了水面上的茶叶。

    急得付宁上蹿下跳,突然一道白光从他脑海里闪过,不会吧!不会是这个意思吧?!

    他哆嗦着手指头指着他们俩,“你们不会是说……,我舅舅家有这个……意思?”

    付宁把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二姐知道这个意思吗?我是说她知道他家给她找的这个归宿吗?”

    吴树丰一副故作深沉的样子,“我觉得她肯定知道。”又指了指他身上的长袍,“这就是证据!”

    而连安作为唯一一个曾经的已婚人士,老神在在的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这桩婚事的好处:付宁家里没有负担,他还有正经的营生,进项是妥妥的,人也没有什么坏毛病。

    而且上无公婆、下无弟妹,离娘家还近,这个条件真的是多少丈母娘的心头好啊!

    这些日子付宁跟连安混得也熟了些,干脆借了这个机会托他打听打听这次选秀的事情,当然桂康那些缺心眼儿的事情他都隐去了。

    连安也是第一次听说了这种事儿,手里的茶盏都放下了,“能有这么大能量,还能把事情办得这么戳人肺管子的,可能就是总管太监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去搭什么人情,用他的话说,他们家老福晋是宗室有人情,他故去的阿玛能钻营,跟凤凰窝连了宗,也有人情,唯独他这个顶着个大爷名号的纨绔子弟,没有人情。

    “不过这种事不会一直拖着的,过两年就好了。”这是连安最后的结论。

    跟付宁想的一样,过两年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晚上他躺在自己的小土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入夏了的原因,付宁觉得身上燥得慌,心里也燥得火起,愣是摸着黑爬起来,灌了一茶吊子的凉茶,才平静下来。

    他想着白天小吴和连安的分析,又想了想这几次去舅舅家的情形,想到了昨天二姐上门时的那张笑脸,烦躁的感觉又上来了,灌凉水都不管用了。

    干脆不睡了,他穿了个汗衫就出了房门,坐在台阶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自己问自己:付宁,你到底想要什么?

    没有答案的他开始在院子里乱走,一晃神,人就拐进了后院。

    这里种的是他淘换来的外国种子,现在那玉米秧子都长得比他还高了,顶端的花棒都开了,在这夜里的凉风里,叶子沙沙作响。

    看着这些玉米,付宁心里安宁了许多,他想象了一下。

    如果他盲婚哑嫁有了家,那这两吊钱一个的玉米棒子是不是就买不回来了,或者买回来也会大吵一架,搞不好最后连人带种子一起被扔出去。

    没准儿地里的实验体,还没到收获的时候就会直接出现在锅里。

    没准儿他的实验记录就能成了引火的纸片子。

    没准儿……

    他承认,自己就是在危言耸听,自己就是在凭心臆测,而且就是在往不好的方面一个劲儿的添油加醋。

    他完全无视了,这个时代也有很多善解人意、温柔贤惠的姑娘,也有那么多只要有机会就能崭露头角的女强人。

    但是,他就是胆小,他就是逃避,他就是退缩!

    他不能想象,有一天自己兴高采烈的跑回来,跟她说:你知道吗?我今天发现xx号实验体出现了xx样的遗传特征,将来会……

    而迎接他的是:当家的,这是好事,再吃个窝窝头吧。

    他不是看不起窝窝头,他只是觉得有些噎得慌。

    那他成这个家做什么呢,他自己会蒸窝窝头。

    而且他只会蒸窝窝头,他有什么理由拉着个好姑娘跟他一块儿吃糠咽菜呢?!他养活自己都费劲。

    生儿育女?

    呵,将来这个世道有多艰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自己都不敢说能活到享年几岁,再带几个无辜孩子到世上来,那不是他们受罪,自己伤心吗?!

    万一自己先死了,那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好吧,他就是自私!

    付宁蹲在地上开始拔草,随着一把一把的杂草薅出来、扔出去,就像是把心里的烦闷和郁气一把一把的扔出去。

    就这么着吧,成家还是算了。

    至于二姐那边,还是得寻个机会跟舅舅说清楚,自己不能一直拖着人家,至于理由他都想好了,绝对不牵扯二姐一星半点儿,而且舅舅也绝对会给女儿再找个人家。

    心里有了成算,也觉出腿麻手酸了,付宁直起身子,用拳头在腰眼上捶了锤,想起了小吴问他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傻?

    他觉得自己这不能算是傻,往好听里说就是一片赤子情怀,甭管是不是,这顶大帽子他就先给自己戴上了。

    反正“傻”这个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不过从那天之后,付宁再去舅舅家就总是躲着二姐走,迎面撞见了也不敢抬头,心里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直到有一天,他被二姐堵在了墙角,后背上挨了一顿擂,“你躲什么?我是母夜叉啊?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整得扭扭捏捏的小媳妇样儿,看见就想捶你!”

    付宁老实了,付宁正常了。

    他觉得自己骨子可能有些贱,皮子可能有些痒,就缺二姐捶他这一顿!

    欠揍的日子没过几天,他就完全没有心思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了,地里的土豆该收了。

    他的实验记录已经写了厚厚一本,每一棵土豆都有自己的编号,记录内容包括:种子原块茎的大小、出芽的数量、植株的高矮、开花的时间、这次花叶病的发病情况等等。

    现在他要一棵一棵的收获,记录收获的数量、扎根的广度和深度、成体的大小质量,计算出亩产量。

    还要通过这些记录分析,筛选出相对抗病毒比较强的植株所结出的比较大的土豆,作为明年的种子,也是自己的第一代实验体。

    他这一批土豆种源并不出色,但是他的管理绝对是精心的,最后这一分地的出成差一点儿不到二十斤,也就是每亩地的亩产将将二百斤,这也太少了!

    而且这些土豆的个头虽然比他买的都要大一些,但是最大的都没有他一个拳头大。

    品种驯化哪儿那么容易啊!都是以十年为单位计数的啊!

    至于下一步向哪个方向走,是现有品种培优,还是再找好品种杂交,现在要不要开始多代自交,以获取高度纯合自交系的母本,这些都是问题。

    等他把土豆的资料整理完,紧跟着就是玉米的收获,还没等他摩拳擦掌的开干呢,连安先给他找了点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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