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开始动手分类这些药材的时候,桃杳终于领悟,吹牛容易,但做起事来就遭殃了。
刚刚她吹牛吹得有多好听,现在被打脸打得就有多响亮。
谦虚好学的陆澈,端着医书绘本仔细钻研了一阵子,很快就认清了五六种药材,已经着手开始分类了。
而桃杳尚还一知半解,抱着医书,将书上所绘图样与草毯上的药材一一比对,这棵对上号了,那一棵又找不到了。
就在她还在挠着头迷茫的时候,陆澈已经分出五小堆药材了,还非常仔细地用小纸条标注了每一堆药材的名字,依次放在不同药材堆上。
桃杳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澈在短短时间内完成的成果,叹道:“哇,这么快!陆澈,看不出啊!你本事还挺大的嘛!”
陆澈很少被人夸赞过,尤其是桃杳这种直白的夸赞,一时间有些脸红上头,略显局促地垂下脸,假装去钻研医书,不发一言。
桃杳早已习惯陆澈这副闷闷的性格,不甚在意地爬过去,像江湖上的结拜把子兄弟一样,长臂一揽,大大咧咧地拢过陆澈的肩头。
“好厉害呀你!我看了半天这书也没太看懂,你教教我?”
陆澈慌忙抬起头,一抬眼便撞上桃杳真诚请教的眼神。
她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陆澈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又看见了好多年前,那个眼巴巴等着他来梳头编辫子的女孩。
顷刻间,躲闪不及。陆澈回避地偏过头,将手里刚写好的纸条塞入桃杳手心。
“嗯?”
桃杳展开手掌,轻轻读出纸条上写的字:“沙棘?”
“嗯。”陆澈点了点头,回应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叹息,“这种药草来自大漠,我小时候常见,所以认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堆里又翻出几颗红紫色的指头大的小果,道:“这些是沙棘的果实。”
过了一会儿,他又翻出一些棕褐色的纤细枝条,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草毯上,道:“这是沙棘的根茎。”
桃杳将手中纸条轻轻放在沙棘药堆前方,眼里满是新奇,笑着问道:“沙漠里长的?”
“是啊。”陆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粗糙斑驳的枝条,好像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沙漠里长的。”
“大漠终年干旱,水源贫瘠,能结出这么多果子,长这么长的枝丫,一定很不容易。”
桃杳捡起一颗沙棘果子,放在手心拨了一拨,又举到鼻间轻嗅——清淡的草本味道,带着一丝酸涩。闻着就知道这玩意儿肯定难吃。
可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冒出来,桃杳就看见陆澈捏了一颗沙棘果子放进嘴里,还露出一脸陶醉的表情。
桃杳急得两只手臂胡乱飞舞,连忙低声劝道:“喂喂喂!别偷吃啊,小心被大爷发现!”
可陆澈非但不听劝告,还大胆地又捏起一颗,顺势塞入桃杳口中。
又酸又苦的果浆瞬间在口中爆开,黏黏答答地垢在唇齿间,不但味道难吃,还难以下咽。
桃杳皱着眉,好在苦药生津,连忙就着三口唾液,将口中的酸涩狠狠地吞咽入腹中,急着找水喝。
陆澈笑着递上自己的水囊,桃杳毫不客气地接过,大口豪饮,这才舒服不少。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变。”
陆澈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微笑,让桃杳几度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桃杳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水渍,将水囊还给陆澈:“和小时候一样?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澈摇摇头,继续低头去干手里的活,道:“你现在认得沙棘了,就先从沙棘分起吧,我来找别的药材。”
“哦……”
桃杳答应一声,下一瞬便看见陆澈将一堆已经被他粗略分类过一遍的药材推到自己脚跟前。
桃杳一看,这堆药材里,除了零零碎碎一些别的药材,大部分都是沙棘,要分起来根本不费劲。
桃杳随手扒拉了几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抬头目光去寻陆澈,抱怨道:“喂,陆澈,你这也太小瞧我了吧!”
彼时,陆澈已经挪身到另外一边,忙着处理一堆更复杂难辨的药材,没空搭理桃杳的抱怨。
虽然不服气,但是桃杳也不得不自认技不如人,索性就做人家的下手,捡些轻松的活来做,倒还不会给人家添乱。
就这样,陆澈为干活主力,桃杳在一旁打下手,两人分工有序,做起事情来竟然也颇有效率。
陆澈是个闷葫芦,只闷头干事不说话;而桃杳又是个话茬子,陆澈不搭理她,她便在一旁自言自语喋喋不休。
一会儿功夫,原本杂乱无序的三大堆草药已经被精细地分类成十小堆,每一堆上都用纸条标注了药材名。
若是没有点天赋,这么短的时间内,还真干不来这活。
桃杳一边看专心致志干活的陆澈,一边久久回味着他方才的话,心中也有些疑惑,问道:“喂,陆澈,你刚刚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彼时,陆澈正在从菊花堆里择金银花。他挑拣得分外仔细,用手指将两种花瓣仔细区分开来,生怕有一点错漏。
看得出来,陆澈为了追随桃杳的计划,确实下定了决心,平时耍惯了刀剑兵器的刺客,竟然对一堆草药这么上心。
桃杳有些意外,别看陆澈这个小伙长得五大三粗的,平时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是个粗脑筋,但是在做起细活儿来还是很在行的。
桃杳总是有很多话,有很多问题,陆澈并不会每一句都回答她。
昏黄的灯烛下,陆澈的半张侧脸被光照成橙黄色,像大漠砂砾的颜色。
他的五官立体,眉骨、鼻梁下都被烛光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让他的脸庞显得肃穆沉静,好像沙漠里古老的雕像。
那一双绿色的瞳孔,便在小小的阴翳中发出幽幽的光,忽明忽暗——有时候像狼的眼眸,野心勃勃;有时候又像萤火微光,温柔恬静,转瞬无踪。
隔了许久,他终于从金银花堆里抬起头来,用那双幽深沉寂的双眸,静静地望着桃杳。
“你说哪句话?”
陆澈明知故问。
桃杳忽然觉得心里乱的很。关于她的过去,她的身世,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尚还没有摸清楚。
先是那日在春风楼,楚欢隽对她说过,觉得她“变了许多”;现在又是陆澈对她说,她和小时候一样,“没变”。
她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与楚欢隽、陆澈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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