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提的意思很明确:不可能收钱。
林绯意意思也很明确:无功不受禄。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苍提放下手里的洗衣液,大步来到林绯意面前,目光如炬:“欠我的,用人情还。”
林绯意没正眼看他,“你那点算盘,藏不住。”
图色的男人,能带着几分真心,林绯意心里比谁都清楚。
“你想泡我,我不好泡。”
“知道。”
苍提眼里暗芒涌动,目光里藏了暗夜萤火,一闪而逝后留下短暂余晖。
“我的野心一直摆在明面,不是么?”
苍提把林绯意手上酒红色的大衣拿到手里,展开,没什么表情地伺候林绯意穿上。
知道林绯意爱干净,买下它之后,苍提让专柜的人提前清洗。
大衣上残留着属于昂贵衣物的香氛气息,林绯意纤瘦的身躯被包裹其中,明艳的颜色衬得她像上个世纪贴在画报里的港风美女。
料定林绯意会想方设法的把这笔钱还上,苍提提前封控了自己的银行卡,不让外部的钱汇入其中。
林绯意表情寡淡,“工资也不打算要了?”
苍提大手很自然地拢着她的细腰,低哑的语气翔在耳边:“要你就行了。”
他指的是昨晚。
眼里发烫的热度快要把林绯意灼穿。
有了昨晚的交流,她和苍提身体上的某种联系确实变得更紧密了。
昨晚她刚好想要,苍提蓄势待发,两人一拍即合。
在没有感情基础之前,性是通往爱的捷径。
各自愉快的事,谈不上多少上心。
林绯意撇开他的手,回到自己的卧室去戴耳环。
她今天化了少见的浓妆,戴的是颜色最亮的首饰。
怕许润清认出来,又怕他认不出来。
整装待发从卧室出来,苍提也刚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
林绯意有洁癖,难伺候,做家具和平时的衣服要分开洗,颜色相差太大的也要分开。
诸多挑剔,苍提一一做到。
才搬进来没多久,就把她的生活习惯摸了个七七八八。
似乎有人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渗入她的生活。
就像和风细雨,力量不大,却可以滋养万物。
林绯意最近不仅面色红润了,连带着经年累月熬夜累积下来的萎靡精气神都被驱散了不少。
有时候身边有个男人,也不全是坏处。
–
润亿集团的办公大楼里,助理着急地看着墙上的时钟。
“老板,你说,那位迟迟不愿露面的楼主,真的会去吗?”
办公椅上的许润清倏然睁开,眼中是作为商人的锋锐。
“再等等。”
前阵子,润亿集团和晋城政府达成了一项合作,选中大学城附近的一栋楼拆迁盖商圈,吃力不讨好的事,由润亿集团出面。
作为外包的合作方,许润清恭恭敬敬地带着厚礼登门,三次去,三次都被拒之门外。
这位楼主心气大,许润清第三次去的时候,连小区门都没让进。
许润清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手底下拥有大学城整个片区的商铺和住房的甲方爸爸,私底下走了不少关系都没走通。
这次是通过曲邻这条线,才打听到这位楼主的喜好。
听说,他一直非常欣赏林挚一。
许润清想到了林绯意之前送给他的画。
这些画在他手里起初不值几个钱,但随着林挚一的销声匿迹,她留在业内的作品价值越炒越高,日后在艺术价值上的前景,只会不可估量。
现阶段,拥有这些画,对许润清来说,远远不够。
要想在商界长足发展,少不了的就是拿到各大老总手里那块合作的敲门砖。
老总们对钱可能不感兴趣,但艺术品,另当别论。
这玩意放手里收藏,价值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水涨船高。
碰上懂行的,还能落个有品味的好名声。
比起钱,这种交友方式便捷快速,且屡试不爽。
许润清用林绯意的画,尝过不少甜头。
他不懂画,但他深谙其中的利害关系。
别人的画拿到手里,需要动用一定的人脉和金钱找中间商鉴定,费时费力,风险也不低。
从林绯意这拿的,百分百是正品。
反正林绯意的才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对许润清来说,是个永远不会枯竭的资源库。
人都是贪婪的。
他想要更多。
闭馆的最后一个小时,助理带着好消息进来汇报:
“老板,人出现了。”
许润清心下一喜。
费尽心思花重金钓的鱼,终于在最后一刻,咬钩了。
–
‘楼主’的人给许润清发了个地址,约在画展旁边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包间里。
隔着一道屏风,许润清看不见人,眼皮从坐下的那一刻起突突直跳。
他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和对面的人一番交涉后,助理上前提醒:“老板,人到了,可以开始谈了。”
许润清率先开腔:“楼主,怎么称呼?”
“吴灭许。”对面说。
许润清以为是自己听岔了,“这个灭许是?”
对面解释:“灭掉姓许的,很难理解?”
隔着变声器,许润清听不出对面是男是女,但听出了对面话里藏着的敌意。
敌人在暗他在明,这敌意从何而来,他暂时无法判断。
对面继续说:“你办的画展我看了,都是林挚一的真迹,开个价吧。”‘
许润清闻言,隔着屏风递了份同意书过去,语气谦和:“楼主,我的来意想必您早就知晓,只要您在这上面签个字,拆迁的赔偿款和林挚一的画,都是您的。其余的,我分文不取。”
怕对方不同意,许润清好声好气地加码:“您要是觉得赔偿款少了,数字咱们可以再商议。”
这个节骨眼上,许润清急需谈成这笔生意。只要谈成,润亿集团就能在政界坐拥一席之地。
商政联合,才能更好地为润亿集团后续的发展保驾护航。
本以为这次的谈判十拿九稳,可谁知对面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嘲。
“许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好。”
“我这次来,目的只有一个,收画。其余的,一概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