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的这几天,众人在雪中操练,从白日到落暮,丝毫不觉疲累,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战而做准备。
蒙克办完事回来的那日,一行人收整完毕一同朝着捷布尔的方向前进。
与此同时,前方的漠南大军步步紧逼,原先驻扎在大漠的部队看对方来势汹汹,紧急的飞鸟传信,但交战期间抵不过对方的炮轰,支撑了短短两日便仓皇撤离。
浩浩荡荡的军队,很快抵达漠北边界。
了望台上的士兵远远瞧见黑压压的一大片,紧急吹响警戒的号角,嘹亮响彻天地。
率先冲锋在前的五万轻铁骑,别刀带弓策马奔来,蹄踏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黑甲披身,头带银盔,放眼望去乌泱泱,似如浓重的乌云乘风般驰至,煞是壮观。
了望塔上弓箭手立刻纷纷就位,拉弓挂箭,待逼近射程范围时齐刷刷脱手,万箭齐发,密如牛毛细雨,快速飞去。
无数的箭矢刺在身,却有很少能穿透铁甲,大军几乎不受影响。
火炮精准瞄向高塔,随着第一声炮轰,震天动地,蓄谋已久的大战随之打响。
身处漠北腹地的捷布尔,这才收到前线的消息。
丘穆陵古没想到敌军来得如此快,当听到时立马站起身,着急忙慌地命人去通知各部落。
反而是他对面的呼尔穆一脸淡漠,喝一大口酒,匕首割肉,悠闲地吃喝。
丘穆陵古有些忧心地分析道:"共计十五万,漠南的铁骑兵可是出了名的凶悍,那可是能与中原一较高下的存在。"
"更别说还有炮火加持。"
"我们在人数之上虽有利,但这也确实是场不容轻视的硬战。"
"先前出发的几支队伍没回来,很可能都已遇险,现在只能集结全部人,一同前往迎敌。"
呼尔穆喝完最后一口,啪的一下子瓷碗砸桌,不小的动静让丘穆陵古一怔。
"可汗莫慌,纵使他们的骑兵与炮火再强,也敌不过我们的军队。"
看他这般胜券在握,丘穆陵古回想到什么,大步一坐下,不同于往日的询问,眼里多了些许试探,"你可有何妙计尽快结束?"
呼尔穆缓缓掀起眼帘,黝黑的眸中似笑非笑,隐隐透着一股狠厉,"有妙计。"
"就看可汗愿不愿意听了。"
"?"丘穆陵古疑惑地微拧眉。
各部落的人马在一天之内汇合完毕,天色幽幽昏暗,天空还零散的飘着雪花。
辽阔的草原上,搭建着一个偌大的祭台,四周篝火围绕,中间台柱系挂彩绸,几个身着奇装的人走出来,繁杂的面具遮挡着面容,长袍宽袖,持骨铃面鼓。
踏上台面便开始做法。
丘穆陵古看过去,半懂半惑,"除了这个请神鼓舞士气,还有什么其他计策?"
"别急,先派一部分前往支援。"呼尔穆目不转睛地注视,"看明日情形如何再定夺。"
"我们绝不会输的。"
话至此,高台上齐鼓一响,众人纷纷握拳置于胸前,稍屈身行礼。
丘穆陵古望出了神,此情此景,耳边不自觉回想起乌仁哈沁的占卜,若有所思地微转动眼眸,余光睨视旁边这人。
边界处烽火连天,厮杀不断,因强势的进攻,仅是一天就攻陷了第一道防线。
云涌间,冷冽寒风呼啸过境,阵阵吹拂,血气与硝烟混杂四散荒原,昏暗的夜依旧热闹非凡。
恰似早年前的乱战再现于捷布尔,听到风声的牧民们马不停蹄地驱牛羊躲避,动乱又起,其炮火连天的架势,笃定了是场不眠不休的血战。
从夜深混战到天明,大势依旧强盛。
援军抵达之际也堪堪支撑了五日,之后便是节节败退,败仗的消息每每传回,以至于一有人匆匆赶来,丘穆陵古便觉着不是好事。
时常与各部首领商议战事,在此期间呼尔穆多次强调要沉住气,并提出以退为进的策略,诱敌深入,再一网打尽。
众人深信不疑,对他的话没有过多反驳。
历经将近一月后,漠南大军忽然停止了攻势,驻扎在索里河附近,离捷布尔仅有五十里之隔。
河道对面的高坡上,一头灰狼慢慢探出脑袋,犀利的眼眸扫视底下盛况,旋即又扭头就走了。
天空中还翱翔着一只雄鹰,展翅高飞,瞥见灰狼时,顺势跟上前。
没走多久,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人,马匹缓缓停住。
雄鹰收翅,俯身而下,随之他伸臂,利爪一收,稳稳站立。
尉迟晏取下信纸,展开大致阅览完,神情毫无波澜,重新驱马绕开大军,往深处的捷布尔继续行进,老鹰展翅飞在前头。
夜深之时到达狼师营地,得知他回来,所有人都围上来问切。
前脚刚到,后脚丘穆陵古等人就匆匆赶到。
见面就问:"晏儿,怎就你一人?其余人呢?"
尉迟晏觑一眼对面的呼尔穆,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死伤大半,因事情紧急,故而我先行一步返回。"
说着,正视呼尔穆,甚是愧疚道:"是我一时疏忽,低估了敌军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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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尔格多遇害,连呼尔支队也…全军覆没……"
呼尔穆倏然脸色阴沉,久久没开口。
而他仍在述说着:"事到如今来不及多感伤,敌军离这不足百里,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我刚刚也听说了近期的战报,趁着对方短暂歇息,该轮到我们先发制人了。"
"我提议夜袭,各部落一同出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丘穆陵古拿不定主意,这些话说得也不无道理。
来回看一下两人,察觉到气氛隐约间弥漫着火药味,立即轻咳了两声,"依本汗之见……"
"请君入瓮。"呼尔穆冷不丁地出声打断,"还不是时候。"
尉迟晏迎上对方幽冷的目光,一脸不解。
"还要再近些才好,能以包围之势剿杀,他们敢动我们就敢打。"呼尔穆信誓旦旦,意味深长地扬起浅笑,"也就是,敌不动我不动。"
这话是盯着他说的,仿佛一眼看穿他的算计,笑意隐含讥讽与轻蔑。
尉迟晏迟疑须臾,思索完轻颔首,妥协道:"也算一良计。"
丘穆陵古不是傻子,能看得出这俩人在暗暗较劲,一时之间觉着自己很没面子,半句话语权都没有。
心里的不悦愈加强盛,再次回想那卜卦之论,沉声道:"若敌方一直不动,难不成我们就这样陪着耗下去?"
"本汗决定了,明晚举兵夜袭。"
呼尔穆眉头一皱,直接回怼,"可汗,你该听我的。"
丘穆陵古积压的火气,蹭的一下子点着,脱口而出地斥骂:"放肆!"
"在这草原上本汗说的话就是王道,你们都得听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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