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会按照计划的时间赶到顺州,怎料天空不作美,雨接连不断的一直下,比待在徐县那会的雨还大。
又耽搁了半个月才抵达顺州边界最近的柳县。
在入边界的城门时,需要严格查验通行的路引,好在早有准备,得以糊弄过去。
豆大般的雨,哗哗而坠,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下摆衣裙都被溅湿了不少。
天色昏沉沉的,像是要暗下来的预兆,只得迅速的寻到了家客栈暂时住下,稍作休息。
换上一身干爽的衣裳,出来吃晚饭,刚要下楼就瞧见底下来了许多人。
两人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正是那批商队,而团团围住的箱子定就是货物。
即将天黑,他们的人与货物又多,一下子挤满了整个客栈,空房都住满。
走到客堂,青黛去吩咐掌柜的要来两碗素面,随后坐在边上的桌子。
碍于满堂的一群男子,更凸显得两人的格格不入。
这些人的目光时不时就往两人那处瞥。
不慌不忙的吃完便上楼,回房的走道不免会擦肩而过,前后屋都有人。
关门时,青黛还特地留意了一下左右。
随着夜渐渐入深,周围变得安静,她合上书打算入睡,青黛去吹灭蜡烛。
两人刚躺下没多久,门突然被敲响。
"谁啊?"青黛迅速披上外衣,拿上佩剑。
门外静默了一会,男子的声音响起,语气委婉,"姑娘,真是打扰了,方才又来了一位客人。"
"夜深雨大,他花高价买了姑娘这间。"没等青黛开口,男子赶忙辩解,"不是我们不厚道,属实是因为那位客人有点难对付。"
"若不让的话会……"
停顿的理由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又道:"掌柜因此深感无奈,不过二位姑娘放心,离这几里还有一处客栈的,我们免费驱马车送姑娘们去,今个客栈钱也原封不动的退还。"
"二位姑娘,还望能谅解一下,快些收拾东西。"
点燃蜡烛,屋内重新亮堂,两人相视无言。
楚嫆起身穿衣,轻摇头示意。
"不行,现在天太黑了,又下大雨,我们小姐都要睡下了。"青黛立即转达意思,回绝道。
此话一出,门外的男子变得慌张,语气哀求着:"姑娘,求求你们了。"
似乎觉着不够管用,又换了说辞,像是害怕有人听到,有意压低嗓音,"你们若不走,待会可就要有生命危险了。"
楚嫆已穿戴完毕,而青黛缓缓的拔出利剑,护在她身侧。
两人久久不出声,一时之间陷入安静。
半晌后,有脚步往这边来,步伐稳健。
很快来到这屋前,然而一道削风快闪的影子一晃而过。
哗的一下子,大量的血喷溅在门上,紧接着就是倒地声。
青黛攥紧剑柄,眼神狠厉,蓄势迎敌。
门吱呀一声响起……
猝然间!两边的墙被撞破!
两个持刀黑衣人闯入,青黛立即挥剑。
楚嫆透过三人的扭打中望向正对门,没等看清来人是谁,房间的蜡烛冷不丁被弄灭。
霎时一片黑暗。
她听声辨位,慢慢的向后退,可以确定的是有人走了进来,还将门关上了。
昏黑之中,打斗仍没有停止,刀剑铮铮作响,桌椅四处挪动。
楚嫆抬手拔下束发的簪子,青丝散落的刹那,像是有一只手接住了几缕。
就在身后。
她立刻挥簪后刺,结果被轻而易举的抓住手腕。
楚嫆闻到了对方的气息,还有一股血腥味,离得很近,心中的猜想刚冒出来,手腕处传来一股强劲的力气,猛然的将自己拉过去。
毫不意外的撞了个满怀。
腰间被紧紧禁锢住,对方低头凑在自己的耳畔处,轻嗅了一下发丝,低沉动听的嗓音随即响起——
"好殿下,怎么又丢下奴?"
语气带了些幽怨,但此时此景更像是不分场合的挑逗。
楚嫆被他抱着,竟僵住动不了了。
殊不料才没多久,腰脊椎开始逐渐发麻,扩散到四肢,腿慢慢的失力,整个人只能攀附在他身上。
她有气无力地调侃:"本宫还真是小瞧你。"
尉迟晏轻笑,"您不在的这段日子新学的。"话一顿,凑到她面前,语气一转变得十分无辜,"殿下,您会相信我嘛?"
话落至此,青黛解决了那两名黑衣人,转身之际房间竟又突然亮起。
只见尉迟晏一袭玄锦长袍,身形高大颀长,如暗松挺立,单手紧抱着她。
一黑一白相贴,加上她浑身不着力,只能被迫蜷附着,屋内亮堂时,就这么直直的闯入视线中,格外的碍眼。
青黛恼怒斥道:"放肆!你竟敢……"
他慢悠悠的抬手放在唇边示意,打断未说完的话,"别闹太大,那批商人刚睡着没多久。"
楚嫆缓慢的扭头,正好瞧见了他血淋淋的左手。
视线从手往上看,是在小臂处有一道刀痕,伤口不小,血肉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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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她的目光,尉迟晏顺势示弱,颇为委屈地解释,"那群商队引来了几个杀手的埋伏,此处是进到柳县最近的客栈,奴猜想您可能也在这,故而急匆匆赶来。"
"对峙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了。"
"好在,奴的殿下毫发无伤。"
楚嫆眼神幽怨,现在连说话都有些费劲,张嘴欲言的瞧向青黛。
青黛快步上前,怎料刚走两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尉迟晏讪讪一笑,"忘记说了,我是在杀手到这没多久时设下的,怕自己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提前在燃烧的蜡烛中投放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没想到掌柜的连这屋里的蜡烛都搞错了。"
青黛听完,想杀他的心都有了,奈何浑身渐渐使不上力气。
没多久就倒地,陷入了昏迷。
楚嫆眉头一皱的看向他。
尉迟晏将她搂紧,还不忘"善解人意"地又解释,"怕自己误吸入,所以我的衣裳涂了解药,殿下若不想也昏过去,就再靠一会。"
她心有怨气,断断续续地说着,"待…待本宫好些了,再找你……"
"好,想如何罚都行,您想知道什么,奴都如实回答。"尉迟晏语气温柔的打断她的话。
沉默了一瞬,话锋一转地冒出一句话:
"奴这段日子很想殿下。"
两人四目相对,漂亮的眸子映着对方的缩影,看似微妙暧昧,实则在暗暗较劲着。
血腥味久久不散,烛火燃燃,四周死寂,静到能听到双方的气息与心跳。
直到突兀的几声"嘀嗒"响。
是他垂下来的左手,血珠顺流而下,从指尖坠落地面,顺着看地板上因方才的打斗而狼藉一片,血水四处。
而她一袭素白色的罗裙,仍是一尘不染的。
发丝尽数垂落,面不施粉黛,眼下是因日夜赶路而熬出了淡淡乌青,不再光鲜亮丽,即使是这般都难掩美人底色。
尉迟晏眸光微动,自顾自的打量完,不禁‘惋惜’地感慨,"殿下这些天都没好好歇息,奴瞧着都心疼。"
说完,倏然抬手,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压在胸膛。
"……"楚嫆默默攥紧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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