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民众仍沉浸在愤怒之中,对于她的离去反倒是没多在意,毕竟来时匆匆,去也匆匆的。
至于此次县官贪赃枉法的事发,大部分人都还未猜到究竟是何人所为。
队伍马不停蹄的赶路,半日之内便抵达了木云城。
突如其来的到访,城内的守卫匆匆去禀报,片刻后才出现一群人来迎接。
为首的是位青年,毕恭毕敬的向她的马车行礼,"殿下大驾光临,在下都尉厉钊有失远迎。"
"太守卢大人还在赶来的路上,望您恕罪。"
"本宫游玩的路上途经此地,想在此游玩几日,这些天就辛苦厉都尉了。"她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慵懒中带着些疲惫的意味。
厉钊立即在前领路。
马车的后面跟随着护卫,个个持刀,威严肃穆,走入城中不少百姓因好奇而凑到路边上瞧。
最终停在一座大宅子前停下,护卫分两批次,一行先进去,另一批在马车周边。
厉钊屈身作揖恭候着。
一双素白的手撩开帘子,青黛率先下车,紧随其后的是一袭红锦袍的她。
步调轻缓,腰间系挂着组玉佩,因轻晃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搀扶中走下,一步步的走近。
听着这上好的玉摇声,厉钊没忍住快速的抬眸瞥了一眼。
楚嫆漫不经心的扫视,察觉到他的目光,非但没有觉着冒犯,反而微微勾唇一笑。
那双媚眼灵动清亮,笑起来眼尾扬起,似月如勾般,轻而易举的挑起、魅惑人心。
他霎时心头一颤,迅速的低头,耳根肉眼可见的红了,话音都卡顿了一下,"殿…殿下,这是一处新宅,里头的设施齐全。"
"您若有任何需要,只管吩咐。"
楚嫆笑着回道:"有劳了。"
言罢,径直的掠过他,踏上台阶,走入宅子。
与此同时的另一方也抵达了,找了在宅子附近的客栈安顿下来。
天色暗得很快,这会子已是彻底传开,连带着徐县官员出事的消息,一屋子内灯火通明,几人围桌而坐,神情严肃的密谈着突然到访的这尊大佛。
心有不轨者,最为慌张焦虑,交头接耳的谈论如何在此期间伺候好,并且安全送走。
然而到此地过去了好几日,她都闭门不出,也没有唤人提要求,风平浪静得令人心生不安。
这天,夜色刚暗没多久,街道上已没了行人,一匹快马匆匆行驶在街上,铁蹄铮铮作响。
跑向拐角处时,猝然"咻"的一声!
暗箭像是恭候多时,直直的刺中心脏,马背上的男子瞬间倒地,马儿仍在奔跑,没多久便跑远了。
等了会,一道黑影从屋顶跳下,在男子身上翻找出两封信,东西拿到便快速离开。
次日一大早,尸体被发现,死者一经调查才知,原来是她身边的一名亲卫。
听到消息的楚嫆立刻坐不住了,下令大力追查。
没调查多久,坊间言论变成长公主的密信被人截胡,且明确是来自京城的。
越传越盛,府衙上下的众人都不敢怠慢。
宅院内。
青黛走入一庭轩,走到她面前,屈身作揖,"殿下,信确实被截走了。"
"暗中的这伙人,很可能就是杀害徐壹的,一路追在我们后面。"
楚嫆观察着眼前的棋局,拿起一枚黑棋,缓缓落在一处,随后道:
"两次行动,大致可以推测出目的。"
"传言早已掀起,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本宫手中的东西。"
"明枪暗箭,双管齐下,这两次算是给本宫提了个醒。"
"他们不拿到东西,绝不善罢甘休,既如此,那本宫就静等着。"
"看看他们究竟有没有这个命拿。"
卢昇与她对弈,手举白棋,在她话毕时放下,语气平淡,"殿下,我有一个猜想。"
楚嫆看一眼棋盘,又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勾唇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人,当然不是白救的。"
"这次,得揪出全部。"
旁边的傅云放下书,好奇的瞥了一眼,"步步为营,诱敌深入。"
"这场对弈,貌似难分胜负啊?"
她冷幽幽的打量着手中的棋,"对方以身入局,那本宫自然得好好玩玩。"
"此局不论输赢,只定生死。"
纤长莹白的两指,不假思索的将棋子落在面前离自己最近的一处。
商议完,楚嫆命青黛好生处理亲卫的后事。
另一边。
两人刚从外边回到客栈,闭门商议着下一步计划。
信是第一时间看的,讲的是徐县官吏的处理结果,以及一封家书,以太后的口吻拟写,大致意思是皇帝生辰将近,有意让楚嫆尽早回京。
尉迟晏认真考虑了许久,信中所言确实不假,皇帝寿辰将至,她一旦回京指不定东西会不会上交。
再加上方才出门听到的新流言——长公主于三日后返程。
他坐着喝茶,一言不发。
反倒是身旁的随从蒙克一脸焦急,"特勤,要不我们干脆在路上设埋伏截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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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晏拉回思绪,摇摇头,"太过莽撞。"
"那东西是何等贵重,若是说截就能被截走,那早就引起各路人马围攻了。"
蒙克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是。"
他神情淡然,自顾自地说着:"长公主以新帝初登基之名暂管内库、以及云十五州的财权,其信物是"独角貔貅",这本就只是传出来的消息。"
"此物可谓是无价之宝,据说只认信物不认人,持有者便可拥有财富,云国历代皆是如此,也不知是否为真。"
"只要没有看到实物,都不能下定论。"
"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她的目的更像是借此声势铲除蠢蠢欲动者,又或者是更多贪官污吏。"
蒙克听明白地点头,"东西无法拿到,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搅乱她的计划吗?"
尉迟晏注视着青黄色的茶水,微微浅笑,"不。"
"助她完成。"
"啊?"蒙克顿时愕然。
"这个‘助’岂会是那么简单,也绝非是表面意思。"他话至此,一饮而尽,放下杯后,眼神变得犀利,"以身入局,棋行险招。"
"又或许,这位长公主已经开始心生怀疑了。"
蒙古听到这句,霎时悟然,"特勤,你不会又要……"
"你都觉得她可能怀疑上你了。"
"不行,这也太危险了,跟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尉迟晏站起身,淡定自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放心,若是计划失败,总有办法脱身的。"
"再不济……"说着,脑海中逐渐浮现她狠厉时的模样,他不禁扬起冷笑,"是个值得亲自下手的敌人。"
"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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