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
白亭舟生着闷气刚从后门进入教室,齐衿阳就转头两眼放光地看向他手里领着的早餐,“舟哥,我等你好久了。”
白亭舟瞥了一眼他桌上的扣分表,没说话,把早餐往他桌上一放就开始写试卷。
齐衿阳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地拆了袋子,啃了一口自己心心念念的肉包子,心里瞬间得到了满足。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身旁人周身的气压,这似乎不是很高啊,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齐衿阳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白亭舟仍旧在写试卷,于是也安静下来,拿出手机玩游戏吃早饭。
只要他一直保持沉默,怒火就不会烧到自己身上来,齐衿阳心里默默想到。
白亭舟从到座位上就一直保持着认真写字的模样,直到齐衿阳把最后一块肉塞进嘴里后抬起头来,他依旧如此。
齐衿阳拿出抽屉里粉色外包装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刚准备喝豆浆。
徐牧就从外面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嘴里还嚷着,“同学们!有重大情况!!”
齐衿阳觉得好玩儿,这高一新生才来了两天,徐牧的重大情报就来了两次,这岂不是以后天天有热闹可以看?
齐衿阳依旧保持着看热闹的模样,嘴上也还是积极的回应徐牧,“呦,又有什么新情况,小灵通说来听听?”
徐牧没理会齐衿阳嘴里的调侃,站在桌前喝了口热水,刚刚跑得太急话讲得太多,有些口干舌燥。等他终于缓过来了,他才朝着齐衿阳挤眉弄眼地说:“我刚刚路过五班,听见他们班吵起来了!”
白亭舟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五班?
其他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追问:“谁和谁啊?吵得凶吗?你快说啊。”
齐衿阳注意到了白亭舟的动作,也追问徐牧道,“怎么个吵法?”
徐牧神秘兮兮地讲述着他的所见所闻,“就他们班那群喜欢嚼舌根子的烂人和昨天刚转来的那个女孩子吵了起来,不过,好像是那群男的嘴巴先不干净,说得那叫一个难听……”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亭舟打断了,“还在五班吵吗?”
白亭舟皱起眉头,一张脸阴沉得可怕。
徐牧被吓了一跳,赶紧住嘴,但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对、对啊……”
白亭舟拿起齐衿阳桌上的扣分表,示意他和自己走,齐衿阳才刚喝了一口豆浆,肚子还没被填饱,就要走了。他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还是乖乖跟在了白亭舟身后。
一班其他同学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觉得有戏可看,纷纷都跟着往外走。
等白亭舟带着齐衿阳和一班其他同学到五班门口时,里外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原本还坐在自己班位置上聊着天的人全都围在了门口。
那些原本围着看热闹的同学们在看见白亭舟和齐衿阳时都愣住了,有些人更是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帅哥,觉得很新奇。
白亭舟和齐衿阳本就是学生会的正副主席,原本到高三应该就要自动退位了。不过,为了给高二新主席留出适应时间,所以老师们让他们两等一等,等再过一周左右,就自动退任。
他们俩没意见,以至于这一星期的例行检查就还是他们俩。
不过,因为白亭舟和齐衿阳都是校草级别的人物,而且都是极具话题性的话题人物。所以,他们俩的名字在本校学生自创的风云人物榜上常年占据着第一第二的好名次。
此时此刻,大家都没有想明白他们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五班的门口,而且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原本应该坐在教室里写试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班同学们。
很快他们就明白了,白亭舟是来给黎言岁撑腰的,其他人则是来看热闹的。
新奇。其他班同学原本印象中的书呆子们居然也会来看热闹,随即看热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
这一幢楼里都只有高三学生,被学习压力了这么久,突然有个热闹可以看,自然吸引了一大批人。
齐衿阳没说话,默默在白亭舟的身后拼凑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耸了耸肩,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班那群人的胆子真大啊,竟然敢当众骂白亭舟,不想活了是吧。
他看见黎言岁走出了教室,便转身主动接下了白亭舟手中的板子,准备来个收尾。
“你们在干嘛呢!”一声厉斥传遍了整栋楼。
当众人看见王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口时,瞬间四散而逃,全部都回到了班级里,一瞬间各个班级就都响起了早读声,仿佛刚才的事就没有发生过。
而一班的一群人精早就在王主任的办公室门打开的瞬间就都跑了回去,此时的教室安静如鸡,大家都在写试卷,没人讲话。
王主任路过一班门口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近齐衿阳,眼底划过惊讶,“你在这干嘛?不去写试卷。”
“老师,学生会例行检查。”齐衿阳淡定地解释。
王主任闻言微微一愣,“学生会?”
“对,这周还是我们检查,毕竟我们要在退任之前把自己该完成的任务完成,我们每件事情都要做到有始有终!”齐衿阳站直身体,坚定地说出了王主任最喜欢听的话。
“不错!你这样的态度很好!下课来我办公室拿你上次被我没收的那本漫画。”王主任拍了拍齐衿阳的肩膀,转身准备进入五班。
但那股早餐味儿却让他止住了脚步,王主任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谁允许你们在教室里吃早饭的!齐衿阳,扣分!”
不用你说,某人已经扣完了,齐衿阳在心里默默回答道。但嘴上还是答应道,“好的,老师。”
五班的那帮人早就在王主任来的时候就已经低头装死了,此刻更是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只能在座位上把脑袋埋得更深,试图不被发现。
王主任见没人吭声,吹胡子瞪眼地径直离开了。
王主任走后,五班的众人才松了口气。
看见门口还没走到齐衿阳吓了一跳。
齐衿阳没管他们的反应,默默扫视了一圈,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询问众人道:“如果等会儿有人问你们班黎言岁同学去哪了,你们应该怎么说?”
“我、我不知道……”
“去…医…务室…”
“对,去医务室了。”
“……”
大伙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齐衿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人果然还算识相。
“好了,学生会检查完毕,打扰了。”
说完,他关上五班的门就去了下一个教室。
而此时此刻的黎言岁和白亭舟正站在天台上,黎言岁在经历过一番折腾以后,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望着远方,语气很轻,似乎在自问自答,“其实我真的是个废物?”
白亭舟皱着眉望向她,眼神里满是不赞同,“一群蠢货的话你也信?”
黎言岁一愣,被他直白粗暴的话给逗乐了,噗嗤一笑,“没想到你也会说粗话,我还以为你是神仙,从来不沾凡尘俗世的烟火呢。”
白亭舟不理会她贫瘠的吐槽技术,换了个话题问道,“明天考试,你有把握考进前三十五名吗?”
黎言岁顿了顿,随即撑着脑袋侧头望向他,傲娇地开口,“放心吧,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
白亭舟懒得搭理这个满嘴跑火车的人。
两个人在天台上站了一阵,最后还是黎言岁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寂,“我还以为你会对我说‘拭目以待’呢。”
白亭舟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拭目以待。”不是嘲讽也没有怼人,平常的话语里,黎言岁却充满了期待。
夏天早晨的太阳并不毒辣,照射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黎言岁眯了眯眼,感慨道:“没想到,我真的来了清洄市。”
“为什么来清洄?”白亭舟追问道。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
又为什么要出现在恒善一中,或者说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身边。
“是啊。”黎言岁笑嘻嘻地反问道,“为什么呢?”
她歪着头,似乎在想。
“因为你啊。”
她的话音刚落,白亭舟的眼睛猛地睁大。
随即,她笑弯了眉毛,像只调皮的小猫。
白亭舟皱着眉,不明白这个笑点在哪里,他的眉头越锁越紧。
黎言岁见他这样,笑意更浓,没忍住上手抚平了他紧皱着的眉头。
“你是不是很喜欢逗我?”白亭舟终于受不了,问道。
“是啊。”黎言岁毫无掩饰地回答,“因为我就是很喜欢你啊。”
白亭舟:“……”
每次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很难猜透她的心思,也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这让白亭舟觉得很挫败。
“你今早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来帮我?”黎言岁忽然问道。
她不傻。如果没猜错,白亭舟早上生气是因为自己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并且说了句有点伤人的话。
来五班,与其说是因为学生会例行检查,还不如说他是路过。
因为不出意外,他一般不会自己干这件事情,太耽误时间了。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黎言岁都知道,只不过她想听他说。
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白亭舟身上的白衬衫随着早晨的微风微微摆动,他的身体笔挺修长,在微风中一动不动,这让黎言岁突然想起那句诗句,‘皎洁如玉树临风前。’1
风吹得白亭舟的额前刘海乱舞,他微眯着眼睛正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言岁笑了笑,也不催,继续等着他的回答。
他是个很傲娇的人,如果不是她先抛出这两个问题,那么白亭舟是绝对不会先提的。
如果两个人都不说,最后只会导致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会越来越多。
黎言岁不是不明白白亭舟喜欢自己,她也坚信白亭舟不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只不过,他似乎在害怕什么。
如果此时贸然在一起,没有解决之前遗留的问题,那么以后只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
她愿意再等一等,等到他愿意主动说出口的那天。
白亭舟抿了抿唇,眼眸深邃,似乎下定了决心,然后缓缓开口,“因为你,因为那句话我不喜欢听。”耳朵很微红,他的脸颊似有红晕泛起,“早上走太快是我的问题,对不起。”一口气回答了两个问题,还顺带道了个歉。
噗嗤一声,黎言岁笑了出来。
他愿意说出口就是件好事儿。
言岁知道白亭舟不是个会轻易道歉的人,所以她根本没指望听见那句“对不起”,况且早上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都不在意的细节向自己道歉。
黎言岁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勾住白亭舟的衣角,脸上笑容灿烂,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那白主席,我刚刚算不算是仗势欺人呢?”她说的是刚刚在五班,白亭舟突然来扣分的时候。
白亭舟挑了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可没让你帮我,不算。”黎言岁仰着小脸,故作高冷地扬了扬下巴。
“不算,我只是在例行检查,如果真的仗势欺人的话,他们已经不在教室里了。”
黎言岁:“……”
这么野吗?
突兀的打铃声响起,预示着早自习结束了。
铃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黎言岁这才想起自己是偷跑出来的,顿时扶额叹息,转学来的第二天就逃早自习,看来自己确实是胆大包天。
这下,王主任是真的可以仗学校的势欺自己了。
她无可奈何地转向白亭舟,眼神里尽是歉意的神色,“不好意思,害你也要……”
话还没说完,白亭舟便打断她道,“不用道歉,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可以不用上早自习。”
“为什么?就因为你是学生会主席?”黎言岁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白亭舟的表情依旧淡漠冷冽,仿佛他只是随口一说。他低着头看向楼下准备去大堂里听讲座的高一新生,语调淡然,“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今天是高一新生正式入学的第一天,我要去演讲。”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炫耀?
黎言岁:“……”
黎言岁瞬间如遭雷劈。
她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怪他不急,可以跟着自己出来,敢情人家根本不用上早自习。
“不相信?”白亭舟挑了挑眉,“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一块儿去,学生会主席的特权。”
黎言岁呵呵一笑,扯了扯嘴角,“再跟着你跑,我还要不要在一中待下去了?”已经跑了一节早自习了,再不早点回教室,她的姑姑就可以来接自己回家了。
转学第二天就回家,丢人丢大发了。
她看着某人身上穿着的白衬衫,觉得无语。难怪今天一早就穿着如此的帅气迷人,原来是要去演讲。
白亭舟,果然是个闷骚男!
白亭舟似乎是注意到了某人的视线。抬头望向黎言岁,见她眼中尽是鄙视的光,心中觉得好笑。
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突然震动了起来,他定的闹钟响了。
白亭舟收回视线,拉着黎言岁的衣服下了楼,嘴上还不忘调侃道,“反正都已经逃了,在逃一节又不是什么大事。”
黎言岁:“……”
她之前逃课,白亭舟每次阻拦她,她都会说“反正都已经逃了,在逃一节又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下,她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黎言岁无力吐槽。
只得认命。
自己以前挖的坑自己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