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嬷嬷惊恐地瞪大眼,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发出一声尖叫。
本就被打肿了的脸,此刻就像是被剥开了皮的树干一样,掀起层层血肉。
殷红的血,沿着伤口汩汩地往外流。
奚娆冷眼看着。
心里总算是痛快了些。
侧身看向那洒扫丫鬟,“你说的这件事,有人能为你作证吗?”
“有!”她很快将另外一名洒扫丫鬟拉了过来,“翠翠就是因为当时帮奴婢说了句话,也被胡嬷嬷一同赶了出来。”
“还有好几个厨娘,都能证明奴婢没有撒谎……只是她们畏惧胡嬷嬷,之前都不敢说实话。”
因为奚娆善待绿雪,她今日才敢鼓起勇气为自己申冤。
错过这次,只怕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奚娆略作思量,道:“那你就把这些人全都找过来,索性本主已经闹过一回了,再多闹一回也无妨。”
洒扫丫鬟顿时感激涕零,转身找人去了。
片刻,胡嬷嬷疼得缓过了劲儿来,想要站起来继续说道,结果又被奚娆一鞭子抽了回去。
像个胖陀螺似的在地上转了几圈。
这下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刁奴,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竟连主仆尊卑也忘了?!”
“老奴是被冤枉的,您可不能听信她们一面之词就定老奴的罪呀!”
“不信您可以去请眠夫人过来,眠夫人她……”
胡嬷嬷哭得悲愤至极,仿佛奚娆就是那蛇蝎心肠的妖女。
奚娆看出了她眼里的不忿,轻蔑一笑:“冤枉?既如此,你也回去拿证据来,本主就在这儿等着。”
胡嬷嬷陡然怔住。
不是,她今日过来,不是为给惨死的大虎讨公道么,怎么突然就牵扯进了另一件事?
但她还是强忍着剧痛爬了起来。
眠夫人!
眠夫人对她许诺过的,只要这件事办好了,让护国公主落下一个以巫蛊霍乱东宫的罪名,保他们全家老小一辈子的富贵荣华。
更何况太子一向偏袒眠夫人,只要眠夫人来了,这个妖女定然不能把她怎么样。
说不定要还要给她赔礼道歉。
想到这儿,胡嬷嬷不禁面色亢奋,用眼神暗暗叮嘱了几个子女一番,就佝偻着身躯要往外走。
哪知这时,一道尖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太子殿下驾到!”
祁狅突然出现,浩浩荡荡地带着一群亲卫走进西暖阁。
他沉着脸,根本没看到她,直奔着奚娆而去。
乌泱泱二十多人,转眼间就把胡嬷嬷挤到角落里。
奚娆心里微微一突,尽管不太情愿,但还是面露浅笑,抬脚迎了上去。
“太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祁狅的眸色霎时由浅转深,听出了另外一重含义。
声音沉沉的:“你是想孤晚上再来?”
一股热气瞬间冲上奚娆头顶,激得她耳根泛红。
忍不住嗔怒地瞪了祁狅一眼,恰如撒娇埋怨,惹得祁狅心口骤然一热。
刚想要伸手掐她,胡嬷嬷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豪猪似的扑到祁狅脚下,高声痛哭:
“太子殿下——您可一定要给老奴做主啊!”
但她此刻披头散发,形容厉鬼,结结实实把祁狅吓了一跳,祁狅抬脚便把她踹了出去。
只见一个肥硕的身躯飞到半空中,砰的一声,坠落在地。
地上的青砖瞬间裂成两块。
祁狅心里极不痛快。
“哪来的贱婢,如此不知礼数?”
胡嬷嬷顾不得浑身的疼痛,艰难地支起身子,“老奴,是老奴呀…“
“老奴的孙子大虎死了,死得好惨呐……太子殿下一向仁厚,定然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枉死……万望殿下为老奴做主啊!”
祁狅拧眉看向奚娆,眼神颇有些意味不明:“这事儿与你有关?”
“太子觉得呢?”奚娆扯了下嘴角,眼中流光暗转。
被冤枉惯了,倒也不差这一桩。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忍不住期望祁狅可以相信她。
自从西奚被灭,这还是她第一次大张旗鼓的教训奴婢。
心里难免不安,又怕祁狅误以为她在故意挑起事端。
毕竟胡嬷嬷现在的模样着实凄惨,他要是因为柳眠就爱屋及乌,说不得真会向着她。
但她等了良久,也没有等来祁狅的呵斥。
“你以为孤是来兴师问罪的?”祁狅的脸拉了下去,“难道在你眼里,孤就这么的心胸狭隘、是非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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