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七嘴八舌之间,陈阿炳带着人过来了。
在看到地上那两头连叫都不怎么会叫的大肥猪后,他急得连忙跺脚。
“还愣着干嘛,快舀了粪水灌下去啊。”
赵玉琴扭开脸,“小队长,不是我们干看着,是殷贵男不让。她还说是我要害她家的猪。”
“胡闹!”
陈阿炳指着两人怒骂:“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们,要是再给我惹事,我就将你们迁出河口村。”
梁传根辩解,“小队长,我们没有闹。这猪好好的怎么会吃错东西,我们只是提出合理怀疑而已。”
“合理怀疑,”陈阿炳笑了出来,“那证据呢?”
“这要什么证据?赵玉琴就是嫉妒我家的猪养的好!”
殷贵男被泼了一身的粪水,再加上地上两头半死不活的猪,现在是整个就和夜叉一样。
“赵玉琴,要是我家的猪死了,你必须得赔钱,否则我和你没完!”
“小队长,你给评评理,我好心帮他们,现在反过来被他们咬上一口,你说我冤枉不冤枉?”
赵玉琴对着陈阿炳诉苦。
“呵,谁要你好心!我家就是被火烧了,也用不着你提水!”
殷贵男大叫,“再说我们两家一向不对付,你有这么好心——”
“殷贵男,闭嘴!”
陈阿炳听得眉心直跳。
要是任由她这样,以后村里谁家出了事,别人敢伸手帮忙?这整个村的风气不就坏了?
“小队长,你偏心!”
殷贵男早就对陈阿炳不满了,“我家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怎么处处针对我们?梁勇的事也是,现在有是,你这个小队长要是屁股坐不正,我就去大队里举报你!”
“殷贵男!”
陈阿炳被殷贵男质疑的话堵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
“老公公,你不用和他们讲道理。”
梁书弗脆声声的在人群里响起,“有些人自己黑,就看别人都黑。”
“你说谁呢,小畜生!你还是不是老梁家的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养不熟的白眼狼。”
殷贵男破口大骂。
“奶奶,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这么激动干嘛,心虚了?”
梁书弗看着一身污秽的殷贵男,嫌弃地退后了两步走到陈阿炳身边。
“队长老公公,这两头猪搞成这样,还真怪不到别人。根本没有人故意下毒,是她自己给猪喂了脏东西。”
殷贵男眼神闪了闪,接着厉声道:“你个小畜生,你说什么?”
接着她装作恍然大悟一样,“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记恨我们,和赵玉琴串通,给家里的大肥猪下毒了。”
说到这,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拍腿号丧。结果屁股粘到了地上的一坨干屎上,拍在裤子上手也糊了满掌的稀屎。
殷贵男被恶心的连连干呕,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天杀的…呕…小贱人…呕,你赔我的猪!”
“梁书弗,是不是你做的?上次你用农药吓唬我们,这次下毒毒死家里的猪,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再怎么说,我和你奶也是你的长辈,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梁传根一脸痛心疾首,直接将下毒的帽子扣在了梁书弗头上。
他最近也想明白了,大勇家的这个大丫头一肚子坏水,之前的种种桩桩事情背后都有她的影子在。
梁传根现在看到机会,就想往梁书弗身上泼脏水。
他已经不再巴望着梁书弗出息后他脸上能有光,因为这就是个记仇的小畜生,平日里不声不响,咬起人来才狠。
绝对不能让这个丫头得势,否则他就没有好日子过。
虽然名声臭了,以后死丫头的彩礼会少一大截,但两相其害取其轻。他情愿将这个丫头按死在手底下,也不愿意见到这丫头得势后报复他们。
梁书弗见殷贵男两人迫不及待蹦跶出来指责她,一点都不意外。
她早就料到他们两人会这么做。
殷贵男恶毒愚蠢,梁传根自私狠辣,这对夫妻还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陈阿炳不忍一个小姑娘被这两口子污了名声,怒斥道:“你们两口子也积点德吧!”
“陈队长,你这也太偏心了。”
殷贵男一脸狐疑,“你该不会是真的收了什么好处,才这么维护他们吧。”
陈阿炳冷冷看了她一样,“殷贵男,你想去举报就去。我就在这里等着大队的干部来调查。”
他冷笑一声,“但若查下来我没问题,你们马上迁出去,我可不想再被你们咬上一口。
“殷贵男,你胡咧咧什么?老二,你就看着你婆娘胡闹,还不快和队长道歉?”
本来不想沾事的梁宝根在看到小队长过来后,也跟了过来。
他们全家都在地里刨食,可不能给小队长心里留下坏印象。
在听到殷贵男说陈阿炳收了梁勇的好处才帮他们说话时,他差点被气死。
这个殷贵男,自己和小队长闹僵关系还不算,这是要彻底得罪死小队长啊。
陈家在河口村是大户,村里大半数人家都是陈家一只根上繁衍出来的,他们的姻亲更是遍布整个公社,且有好几个混得不错的。
别人是上赶着打好关系还来不及,就老二夫妻这对蠢货,上赶着和人交恶。
“你们两个真是昏了头了,就是再着急,也不能见人就攀咬。”
梁宝根过来将两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陈队长对咱们河口村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哪家有困难他都冲在前面,任谁说起陈队长,都是竖起大拇指。”
梁传根本来也有点怨恨陈阿炳,听了老三的话立刻惊觉老婆子刚刚的话过了。
他咳了一声,呵斥了殷贵男,“老婆子,别瞎咧咧。”
有小叔公顶在前面,梁书弗也不再和殷贵男多费口舌。
她对着陈阿炳道:“老公公,这猪说不定还有救,咱们再用洗胃灌肠的方法试试吧。”
陈阿炳也不忍看着两头这么大的肥猪死掉,这也算集体财产啊。
于是他立刻对着几个亲壮年喊:“谁家有橡皮管?快拿来!”
村长都发话了,立刻有几个人跑回家,拿来了黑色橡皮管。
“按住!插进去!”
地上的两头猪已经快不行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橡皮管顺利的插入它们口中。
“灌水!”
几个人抬来了家里的大水缸,将里面的水不停沤进管子里。
随着水不断的灌入,地上猪的肚子越来越大,陈阿炳蹲在猪身旁边,不顾脏污,亲自用手按压猪肚子。
没多久,猪胃里的东西通过管子返流。
先是一些还未完全消化的粗纤维被冲了出来,接着黄黄绿绿的浆糊状液体不停喷射而出。
“继续灌水。”
陈阿炳继续按揉猪肚子,让人不要停。
梁传根家的猪有个百多斤,每天能吃四五斤东西。现在已经是晚上,这两头猪都吃过了晚食,再加上猪的肠道较长,饲料通过消化道的时间要一整天时间。目前流出来的东西,才是摄入量的一半。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这两头猪是在什么时候吃了脏东西,只能将它们胃肠里的东西全灌出来。
随着第二轮,第三轮的灌水,消化物从猪管子内源源不断的涌出。
那些东西混合着地上的粪水,现场气味十分难闻。
“不好!这头猪要咽气了!”
有人摸着一头猪的心脏处,发现已经停止了心跳。
殷贵男本来待在一旁看着大家忙乎,听到这话后,本就哭哭啼啼的她立刻大哭特哭。
“哎呀,我家的大肥猪哦,我的命根子啊,这可怎么办!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给我家的大宝贝投毒啊,我要去找公安来评理。”
“二婆婆,你的命根子和大宝贝不是有生叔叔吗?难道有生叔叔变成猪了?”
跟着爷爷出来看热闹的梁书平“天真无邪”的发问。
梁书红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带到人群后面。
看到一头大肥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咽气,陈阿炳十分心痛。
可不待他说话,又有人叫起来了,“这头也不好了!”
一阵喧哗声中,另外一头猪也咽了气。
这下殷贵男彻底傻眼了,连哭声都停顿了一刻。
她和死了亲娘一样地扑到了肥猪尸体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片刻后,她抬头,“你们害死了我家的猪,又是沤粪又是沤水灌肠胃。要不是你们,我家的猪根本不会死。赔钱!你们都给我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