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药方的问题？
“还请姑娘说的更清楚些。”
苗默的心一沉到底，说不清楚是天冷还是其他的，只觉得手脚阵阵发寒，桑桐目光复杂的看他一眼，她和苗默属于对立的两方，曾经互相算计，生死相较，然而此刻，站在这里，他们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
抛开那些恩怨，眼前这个叫做小玲的姑娘是无辜的。
与他们的事情毫无瓜葛。
“这些慢性毒素份量控制的很好，只会让人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但又不会危及性命，始终将人吊在一个安全的区间里。倘若那时候这位姑娘的病症如你所说那般严重，他们断不敢如此用药。”
说到这儿桑桐顿了下。
苗默却明白了后面的话，“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时候，小玲的病就好了？”
“即便没好，也快了。”
桑桐一针见血的答道：“这些药一直持续到两年前，然后药方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调养为主，上面的许多药材十分的名贵难寻，千金难买，具大补之效，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吊住了小玲姑娘的命。”
那些药常年服用，早已伤及了根本。
寻常健康体魄的人都受不住，更何况一个先天心口有缺的人？
这些简单的字眼落在苗默耳中，他手指逐渐捏紧，心口抽疼，也就是说，李叙那边的人接手小玲后，没多久就把人治好了。但是为了将他这把刀牢牢的攥在手里，继续为他做事，那些人便开始在小玲身上动手脚。
他自以为他在救她。
没想到……却是害了她，李叙！
滔天的恨意在胸口翻涌，但他还是用残存的一丝理智将怒火压了下去，“既然他们动了手脚，为什么其他大夫看不出来，只有你看出来？”
“你将她救出来后，肯定还找过大夫把？”
桑桐问。
苗默点头。
脱离了那些名医和药材的照顾，小玲的情况急转直下，短时间内呕了好几次血，他束手无策，换了很多的大夫，都让他准备后事。
从无人告诉他，药方有问题。
他知道桑桐想要的答案，也不敢完全相信她得说辞。
万一是知道救不活人，提前用的离间计呢？
他宁愿这么想也不想承认，他这十多年，一直在给仇人卖命！
“他们不说，是因为把过脉后，脉象细弱无力，基本在心中已经定了死局，所以没人提出要看曾经的药方吧？”
桑桐这么一说还真是。
苗默的想法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在这些事情上她不喜欢与人打肚皮官司，人命关天，不容模糊处理，她直截了当的道：“你不信的话，可以拿着这些东西去找其他大夫求证，只是不要再找相熟的人就好，他们自会说明真假。”
这样的态度足以击溃苗默心底最后的希望。
他的愤怒，仇恨，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但余光瞥见小玲那凹陷的脸颊和面皮，再多的想法都重新沉寂下去，眼前最重要的是保住她的性命。
至于和李叙的恩怨，后面他自会清算。
“你能不能救？”
苗默问道。
桑桐是他能够找到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所有的希望都在她身上……
桑桐凝视那姑娘半响，眉头越皱越紧，迟迟没有做声，说实话，像这位姑娘的状况，要救活她，跟起死回生也差不多。
对她而言，着实是一个挑战。
“我尽力。”
“有几成把握？”
苗默又问。
这一句话让桑桐沉默的时间更长，她心里斟酌了好几遍，提前演算出各种情况和预案，可能和意外，算来算去，只低低的吐出两个字：“不到两成。”
苗默的心跟着颤了颤。
他瞥了眼气若游丝的妹妹，拳头捏得发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不能拿到姑娘想要得东西，就看你的本事了。”
否则即便知道李叙对他妹妹做了什么，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他心里大概猜到了一些东西，她找李叙，并不单纯的是追查几年前的那些旧案，而是想要从李叙的口中得到更加的要紧确切的消息。
李叙为了保命，绝不会告诉他们。
他不指控，那所有的事也就只会止步于朱家和其他人，他们永远拿不到李叙的把柄，比起官府弯弯绕绕的门道，江湖人解决事情，自有江湖人的规矩。
大不了他杀了李叙。
谁也不要如愿。
事到如今，他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不相信什么医者仁心，道德原则，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远不如威胁来的有用。
桑桐无声的叹了口气。
“三天。”
能不能活，三天后就知道了。
苗默应道：“好，我等你。”
“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让你替你去准备。”
要在心口开刀，这件事即便是放在医疗技术手段十分发达的现代也是特别具有危险性的一件事，但现在桑桐别无选择。
开膛换血。
缝补缺口。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
因此要做到这两成的成功率，还要做很多的准备，桑桐找来笔墨将她想要的东西仔细写了两大张纸，交给苗默去准备。
“这边的方子，一副药熬三道，分六次给她喂下去，没两个时辰喂一道，喝下去发热是正常的，只要没有昏死过去，都不碍事。”
“右边方子里的药材放在浴桶里，将她泡进去。”
“多准备一些消完毒的银针。”
“还有纱布之类的东西……”
她事无巨细的嘱咐着，苗默暗暗记下，转身去吩咐人办事。她一出去，候在外面的孟骁几人当即迎了出来，焦急的看着她。
桑桐眉眼低垂，眸光很镇定。
她一边按摩着手，一边问道：“我当时给你们的那些药丸都带在身上吗？”
“在。”
离罡立马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离溟也将自己的拿出来，孟骁虽然不清楚要做什么，但他也很配合，再加上桑桐手中这一个。
整整四颗。
“先借给我，我事后再补还你们。”
“姑娘这话说的客气了，本来就是你送给我们的，说什么借，你要用拿去就好了，不过……这是给谁的？”
离溟问完，桑桐没回答，转身幽幽的看向身后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