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有多少香火的寺庙,藏于深山之中,苗默到底有什么秘密非要来这儿不可?
桑桐没有多加思索,几人很快进了山门,顺着蜿蜒的山道又往上走了一段距离,才堪堪摸到了爬满青苔和裂痕的庙门。
红色的漆已经掉光了。
露出底下略带着暗沉的木色,一道道的沟壑纵横其中,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守门的小沙弥看到他们明显愣了下,不确定的站在原地,等着他们靠近后,这才上前打了个佛偈。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所来为何?”
他问。
桑桐三人互看了眼,孟骁笑眯眯道:“来寺庙当然是烧香的,我们兄妹冒雪前来,足见诚心,还请小师傅引路。”
“里面请。”
小沙弥疑惑不解的看了他们一眼,虽然心中还是存疑,但仍旧领着他们往大殿的方向走去,三人落后几步,低声交谈。
“这寺庙看着没什么特殊。”
孟骁道:“林周他们真的在这儿吗?”
“稷妄山的消息不会出错。”
玉娘斩钉截铁的说道,“这寺庙虽然老旧,占地却广,等待会烧了香,咱们就跟师父说一声,暂时在寺中留宿,慢慢查探。”
“等晚些时候,我再设法联系林周。”
“好。”
几人商定,进了大殿后,各自取了香恭敬的在佛前供了三根,跪地又拜了拜,他们都不是信佛之人,神明之前,还是守足了规矩。
敬完香,和师父说了留宿的话。
师父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为此孟骁还捐赠了些许的香油钱,寺中给他们安排的厢房在寺庙之后,有一大片划分出来专门供香客流苏的区域。
男女分开。
孟骁道:“先各自休息会,等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几日风餐露宿,三人都有些疲惫,回了厢房后桑桐打坐,玉娘躺在床上眯了会,等时辰过去,晚饭的时间到了,他们才聚到了膳堂。
“我大概摸了一遍,南面是僧侣们住的地方,西面的那片院子住着杂役,我们所在的厢房在寺庙正东,余下的都是佛殿。”
几人默默计划。
等到了夜里,墨色渲染天际,他们换好衣裳,各自寻了个位置摸过去,桑桐选的是南面,最开始的时候,小沙弥们端着木盆洗衣服的洗衣服,做功课的做功课,互相交谈,或是洒扫长廊。
看起来都很正常。
但后面就有些奇怪了,桑桐发现他们大部分都身负武学,基本功很扎实,且专门开辟了一块空地拿来做校场。
寺中有武僧,这不算太奇怪。
古怪的是他们喝酒吃肉样样不落,而且行止坐卧都和佛门中人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反而大马金刀,像极了混江湖的。
桑桐去了趟厨房。
此时里面的灯火已经熄灭,负责烧菜的小僧收拾完后,将门合上直接离开了,桑桐仔细探查周围没有人后,推开门躲了进去。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翻找一遍后确定了她的猜想。
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这里养着的分明是些假和尚。
可白日里他们见到的僧人,深谙佛经真义,信手拈来,且吃斋守戒,一看便是正经的佛门子弟。
若说这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不知道未免太牵强。
那只有一个解释。
他们的存在是寺中僧众默许的,甚至他们还为这些人提供了庇护,用作掩饰。
桑桐又在四周查探了圈,看他们还安排了巡查和探子,怕打草惊蛇,默默潜回了厢房中,她回去的时候孟骁和玉娘已经到了。
各自说了见闻。
“那些杂役房里很简单,除了蒲团和桌案,还有经书外,没有其他的异常。”
“我去的时候住持正带着他们作晚课。”
“如此说来,和尚住去了杂役房,而那些假和尚却鸠占鹊巢,藏在了寺庙里,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藏起来?到底是些什么人?”
孟骁想不通这个问题。
玉娘低垂着眼睑,看了眼桑桐,“塔桥寨人去楼空,那些人该不会就是……"
“有这个可能。”
苗默在此地出没,才让他们找到了这儿,寨子里那么多人总不能凭空消失而不留下任何痕迹,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藏到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这儿又偏僻冷门,又有寺庙作为掩护。
若非特意寻来,寻常的香客不会发现问题。
“那苗默他……问题是我们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啊,人在面前也认不出来。”
孟骁尴尬的挠了挠头,对玉夫人问道:“你联系到林周了吗?”
“还没有。”
玉娘道:“我已经用稷妄山的秘法将消息送了出去,只要林周在这附近,肯定会寻过来的。”
“那就好。”
孟骁道:“苗默的事情怎么解决?”
“先盯着那群假和尚。”
桑桐径直道:“我们是跟着林周的消息找到这边的,倘若他没察觉我们的到来,或者无法回信,多半儿是出了问题。”
“不管怎么样,这群人在这儿,我们就能查到线索。”
“只能这样了。”
桑桐三人简单的合议了片刻,各自回房睡了,第二日桑桐和玉娘借口想要四处走走,散散心,僧人们没怀疑很痛快的答应了,只告诉他们南边不要去,里面都是僧人的住处,不太方便。
两人满口答应。
借着在寺中四处溜达的功夫,他们也将整个寺庙的布局看得更加清楚,夜里光线太暗,很多时候都是跟着感觉走。
白天里看到飞檐斗拱的金瓦白墙藏在深山之中。
雾气轻拢,白云绕山。
古钟的声音幽幽传来,别有一番寂静的禅意,桑桐吃过饭,刚出膳堂,看到一个小和尚提着食盒从后门走出,左顾右盼,行迹十分鬼祟。
“我过去看看。”
桑桐叮嘱玉娘小心些,独自跟了上去,那小和尚顺着崎岖的山路绕了一大圈,绕到了林中一个破旧的老庙里。
庙子似乎已经荒废许久了。
无人打理。
外面的石阶上坐着两个穿着僧袍的男人,头发虽然剃了,但没有烫戒疤,正提着两个羊腿啃得满嘴流油。
他们看到小和尚,随意在周围扫了眼。
“进去吧。”
小和尚点头,避开他们,从旁边进了庙,庙门大张,但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瞧不见,过了两刻钟,那小和尚又走了出来,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