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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0章 线人,梁家人的交易
    娄家经营武馆,夫妇俩只得一子一女,娄苓还是上了年纪后所得,家中待她如珠似宝,她失踪之后,他们托了关系四处打听,始终杳无音讯。

    夫妇俩心病成疾,于前年双双亡故。

    留下娄沛一边独立支撑武馆,一边按照爹娘遗志,继续寻找娄苓。

    娄沛一得知鹤鸣庄的事,便迅速赶来,他看似是个五大三粗的武人,实则心思细腻,敏锐的察觉到了桑桐在听到娄苓时的异样。

    虽隐晦克制,又怎么能逃得过用心之人的眼睛。

    “请姑娘告知。”

    娄沛开门见山,不给一点转圜的余地。

    桑桐眼中残存的温度褪去,沉默良久,“娄苓姑娘……去了。”

    虽然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但真的听到的刹那,娄沛的身子还是剧烈一颤,瞬间红了眼眶,“什么时候?”

    “九年多以前。”

    娄沛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喉间的哽意吞下,“不是说鹤鸣庄是……那种地方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会出人命?她怎么死的,尸骨在哪儿?”

    有些话桑桐不好回答。

    只挑拣着道:“她的尸骨,已经从鹤鸣庄带回来了,就安置在后面。”

    “那我们的女儿呢?”

    “还有我姐姐。”

    桑桐问了一遍几人的姓名,话没多说,只让涉案的几人家眷留下,打发了剩余的人,领着他们往安置尸骨的地方去。

    灰尘浮动的厢房里,桌案上十几个尸袋孤零零却又十分刺目。

    他们一拥而上,在里面寻找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姐姐——”

    “萍儿。”

    尸臭弥散,他们恍若不觉,扑在尸袋上嚎啕大哭,娄沛站在桌边,单手抚在那尸袋上,冰冷的水光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流,脸上却是一派的死寂和沉默。

    桑桐站在门外,靠着墙壁暗叹了口气。

    生死离别是人一生必须要面对的事。

    只是有些死亡过于惨烈。

    除了秋月秋雨那位利欲熏心的‘妈妈’外,今日到场之人她其实是敬佩的,他们清楚在鹤鸣庄这一案里找到要找之人的踪迹意味着什么,但他们还是来了。

    不计后果。

    这便是桑桐决心要为陆丰治伤的原因。

    她胡乱想着,等里面的动静小些,敛容正色,缓步入内,众人都沉浸在各自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中,没人察觉到她的到来。

    桑桐安静站了片刻,娄沛终于看到她,想她去而复返,欲言又止,哑声问道:“姑娘有话要说?”

    “这件事,与在场诸位都有些关系。”

    桑桐得了机会,坦言道:“官府重审鹤鸣庄之案,绿云姑娘受姐妹们临终所托,将带着她们的尸骨,一起上公堂状告。”

    “诸位若愿意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一同上告最好,若不愿也没关系。官府不会详细公开姑娘们的身份,等案审结束,尸骨会交还各家。”

    众人愕然。

    一人问:“一定要上公堂吗?人要活着怎样都好,可她们一具白骨还要受这种苦,我实在……于心不忍。”

    “这是她们的遗愿。”

    桑桐想到会有人迟疑犹豫,并不多言,最先做出决定的是娄沛,“人活着或是死了,这份公道都不能不讨,我支持阿苓的决定,愿代她上告。”

    “娄兄弟,你想清楚了?”

    “嗯。”

    娄沛泛红的眼中铺满了坚定,“我娄家的女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遭人迫害,受尽欺辱,我作为她的兄长,自然要达成她的遗愿。”

    旁人怎么选他管不着。

    他要去。

    这些年,他们这些人因为失去姊妹,女儿,逐渐相识,走到一处,约定好互通消息,不敢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和线索。

    无数次抱头痛哭。

    求告无门。

    互相安抚又互相支撑……

    只凭着一个信念苦苦坚持了十多年。

    路走到这儿,老天相负,他不能负。

    一阵沉默后,又一人道:“那就告。”

    “告到他们倾家荡产,血债血偿。”

    “让他们付出代价。”

    众人不负所望,终究尽数答应下来,桑桐安排他们和绿云见了面,从绿云的口中,他们得知了娄苓她们的过往……

    桑桐看时辰还不算太晚,去了地牢。

    地牢里顾浔还在逼供,刑架上的人影浑身是血,站都站不稳,全靠铁链将他绑在上面,桑桐扫了一眼,眉峰微蹙。

    “怎么说?”

    顾浔摇头沉叹,夹着怒气斜睨了眼梁超,“咬定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并没有受到任何人指派,甚至不惜为此出言诋毁梁瑕。”

    他把桑桐拉到一边。

    小声道:“桑姑娘,会不会梁瑕真的不知情……”

    牢里的刑具过了一遍,铁打的嘴都该张开了。

    梁超还能咬牙苦撑,委实出乎他的意料。

    “若颦兰没死,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他们选择灭口,此事就必然与梁瑕脱不了干系。”

    那些人凭何笃定,梁超一定不会供出梁瑕?

    桑桐想不明白。

    他们拿人很突然,事先没给他们任何反应串供的机会,抓到人后,又一直单独关押,按理来说不应该……

    难道凭他们叔侄情深?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就被桑桐否认了,外面那些何家人可不会相信什么虚无缥缈的情谊,他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府衙杀人灭口,要想杀了梁超……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机会。

    梁超一死,虽然太刻意,但由于没抓到实证,再加上他们动用人脉关系,说不定梁瑕就能全身而退。

    他们敢放梁超活着,必有倚仗。

    “这两天接触过梁超的人你查过吗?”

    桑桐问的突然,等顾浔反应过来,惊道:“你怀疑有人在中间传话?”

    “是。”

    顾浔本想说不可能,一想到颦兰都能在眼皮子底下被杀,还有什么不可能,忙叫人去查这段时间的值守情况,将涉及之人全部带来。

    顾浔亲自去审。

    连威胁带诱导,很快抓到一人,狱卒跪在脚边,头磕的直流血,“小的知错,小的知错了,有人给我百两银票托我给他捎句话,我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求大人饶命啊。”

    “他让你捎什么话?”

    “就说‘你娘的牌位可进梁家祠堂’,他若答应,就将他娘的闺名告诉我,他们再付我剩下的酬金。”

    “他告诉你了?”

    “是。”

    “接头的人你可有印象?”

    “没有,对方蒙着脸,又隔着门板与我说话,我从头到尾都没见过他……”

    狱卒经不住吓,一股脑全交代出来,桑桐和顾浔对视一眼,梁家真是好手段啊,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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