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确实太忙了。”
叶寒声没察觉桑桐的小动作,对她的话深有感触,“在军营里除了操练,好歹还能抽空打会盹儿,这一天到晚连轴转,人都瘦了一圈。”
他说着又把吃的往桑桐跟前推了推,“多吃点,补补。”
桑桐看了眼那碟子青菜,哭笑不得。
几人‘进补’后,往府衙去。
府衙离这儿不过一条街,众人决定走路,刚出客栈不远,桑桐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一群人仰着头往半空瞧。
“是鸟吧。”
“胡说,哪儿有体型那么大的鸟,分明是鹰,老鹰……”
“这倒是个稀罕物,好端端的,它怎么飞到这儿来了。”
……
桑桐几人顺势看了眼,长鹰展翅,在半空盘旋,瞧着就要朝他们的方向俯冲下来,桑桐立马唤道:“阿蛮。”
“奴明白。”
蛮奴出门太急没戴护具,便抽出腰间的金锤……叶寒声嘴角微抽,把剑递了过去,“用这个吧。”
那金锤的大小怎么瞧都费劲能接住它。
蛮奴不置可否,横着剑,对上面吹了个口哨,黑点听见,一个猛子扎下来,细密的翅羽挟风而至,稳稳当当落在剑上,收了翅膀,又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站着。
它似对桑桐身边新出现的人很好奇,一双锐利的眼左右张望着,头顶的白翎随着扭动而微微颤抖。
“好漂亮的鹰。”
几人惊叹,盯着它瞧。
桑桐笑了下,随手取下它爪子上绑着的竹筒,毫不避讳的当着众人的面儿拆开,迅速浏览一遍,笑意渐失。
“北劳关大战时刘副将殉城而亡,在那之前,他一直守在前线,并没有见过外人,也没有收到东西。”
话是对楼珩说的。
其他人继续赏鹰,好似没听到一般,楼珩眉心微蹙,这个结果,是他们最不愿听到的,却是预料之中。
“先去府衙。”
桑桐吩咐蛮奴带小白回客栈喂食,小白很是不高兴的扇着翅膀,用脑袋顶了顶桑桐刚摸完它的手。
“它还会撒娇。”
叶寒声倍感惊讶,学着桑桐那样伸出手去逗它,桑桐见状忙道:“你小心,不熟悉的人它会……”
啄这个字还没说出口。
那比刀还要尖利的喙已经迅速张开,朝着伸过来的指尖探去,桑桐喝道:“小白!”
她话音落。
小白微微收势,但看距离已经要来不及了,所有人都替叶寒声捏了把冷汗,却见他眼疾手快的抽了手。
小白啄了个空。
叶寒声对上众人担忧的目光,摆手笑道:“我这反应能力是多年练出来的,要躲开,小意思。”
“你这半根手指太闲的话,不如剁了。”
蛮奴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带着小白转身回了客栈,叶寒声瘪嘴,“他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对吧?”
“对个鬼。”
越青崖狠狠给了他一个暴栗,“那是鹰,要不是姑娘喊了一句,你能躲开?老叶,你这手贱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人家说得对,不想要就剁了,省得我们看着心烦。”
叶寒声抱着脑袋跳到一旁,怒道:“再打我头,我跟你绝交啊!”
“这话你一年能说八百遍。”
冯禹也无奈摇头,“你就是记吃不记打,这么快就忘了上次……”
他话说一半儿,被叶寒声扑过去捂住嘴,圈着他的脖子低声警告:“你再说我真翻脸了啊。”
两人闹成一团。
桑桐看到消息犹自沉重的心情被他们的闹腾冲散,她好奇问:“上次什么?”
“没什么!”
叶寒声抽空回答。
谁知一旁的楼珩缓步徐行,竟破天荒回道:“上次有人逮到只鹦鹉,关在笼子里,他每日去喂,喂久了,非要把鹦鹉抓出来,表演它们关系亲近,让它亲一口,就把脸凑过去。”
“后来,他脸上多了个血洞。”
桑桐瞠目堂舌。
叶寒声敢堵冯禹,但对楼珩还没有这个胆量,听他说完,强自镇定的替自己找补,“那天人太多了,它受了惊,平日不这样的。”
“你试过?”
桑桐话音微挑,打量着他。
叶寒声推开冯禹,轻咳了声,“那倒没有……”
“他要拔人家的毛报复它,刚抓出笼子,失手放走了。”
越青崖凉凉的补充了一句,又遭了叶寒声几个白眼,他故作镇定道:“府衙到了,闲话少说,被人听到还以为军中没规矩。”
“最没规矩的就是你。”
越青崖和冯禹异口同声的说完,错开视线,各自无奈。
叶寒声撇嘴,不置可否。
桑桐一路看着他们吵吵闹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相处,一靠近府衙正门,几人同时安静下来。
“都督,顾长史请您去议事堂。”
传话的人说罢,恭敬的领着他们往里走,议事堂就是平日他们办公的地方开辟出来的一个会客厅。
此时除了长史,两侧还坐着几人。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长史坐在上首的位置上,一副不胜其扰的烦躁模样,一抬头,看到穿过照壁进来的几人,忙起身相迎。
“楼都督,你可算来了。”
他这一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但见长史都起身了,他们也陆续站起来,侧身看向门口。
长史迎到廊下,趁着这几步功夫,压低声音对楼珩道:“梁家和朱家的人都来了,梁家来的是梁瑕的长子,梁嘉志,以及族中几位耆老。朱家……朱家您自己看吧!”
他侧身相请。
一面走一面对里面介绍道:“这位是楼都督,奉旨而来,鹤鸣庄的案子就是他查出来的。”
听到这话,里面的人面色不由自主的沉了几分。
碍于颜面和身份,还是抱拳作揖,齐声见礼。
楼珩走到上首,在长史的退让下坐到了主位,“诸位免礼,坐。”
众人落座,长史也在另一边的上首坐下。
如此一来,整个议事堂里,只有桑桐还站着,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气氛十分微妙。
桑桐心无波澜,静静地看着顾浔。
顾浔被那双眼盯得寒毛直竖,忙对外喊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没看到缺了个位置嘛,还不赶紧再抬一张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