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骁和叶寒声同时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一时没敢出声。
后来的蛮奴左右张望,难掩奇怪,“姑娘呢?”
“她在房间休息。”
楼珩语调微缓,嘱咐道:“让她睡吧,你们莫去打扰,动静小些。”
叶寒声压低说了句‘好’,拽着孟骁就出去了。
蛮奴看向二楼。
房门紧闭。
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不久后,月满楼那边派人送来一盒子点心和一封信,没见到桑桐,蛮奴代收,孟骁得知此事,好奇的围着他打转儿,“你们身上都有沉光的味道,现在月满楼又特意派人来送东西,这食盒我见过,每日只售三盒,价格高的离谱还挑客人,你们好大的排面。”
孟骁来回踱步,搓着手,“不,是那小姑娘好大的排面,东西给她的,那这信又是怎么回事?”
蛮奴护着食盒和信封,不说话。
被问急了也只是憋出一句,“等姑娘睡醒你问她吧。”
“问就问。”
孟骁心里猫挠似的,盼着桑桐赶紧醒。
他不知道其实桑桐根本没睡着。
除了最初片刻的昏沉外,之后都只是安静躺着,不想说话,更不想动,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夕阳铺满天际,残红破窗而入。
她睁开眼,翻身坐起。
开始若无其事的换衣服,收拾妆发,然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外面一听到声音,大堂里几人齐刷刷抬头朝她望来。
“姑娘醒了。”
“小姑娘挺能睡啊,快看我是谁。”
桑桐下楼到了大堂,见所有人都在,还多了一个,正站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孟骁?”
“不错啊,一眼就认出我了。”
孟骁笑嘻嘻凑近她:“我这张新面皮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俊?”
“还行。”
桑桐避开他,走到桌边坐下,正巧撞上楼珩投来的目光,略一接触后,两人同时错开视线。
“姑娘,这是月……”
蛮奴刚把食盒和信封递过来,就被孟骁抢了话,“月满楼送东西给你,你和他们掌事的关系这么好?”
桑桐收了信,随手揭开食盒盖子,往桌子正中一推。
“尝尝吧。”
叶寒声几人还没动,孟骁直接抓起一个点心塞进嘴里,边嚼边含糊道:“月满楼点心一绝,这里面装着的都是新品,寻常人没这口福,你们还不抓紧?”
“吃你的吧。”
叶寒声剜他一眼,抱着胳膊趴在桌上,一会看看楼珩,一会又看看桑桐,心里第无数次叹气——这俩人,石头碰上木头,费劲。
人家又是留宿,又是送礼。
大献殷勤。
反观他们都督,那叫一个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只苦了他们这些当下属的。
左右为难。
“你们都不吃,看来是要便宜我了。”
孟骁吃完一块又拈了一块,对桑桐追问道:“你还没说呢,你认识他们掌事的?”
其他人嘴上不说,暗地里已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是我一位故友。”
桑桐答道。
“故友?”
孟骁快速嚼了两口,吞下去,“你认识玉娘?”
“玉娘?”
这下轮到叶寒声他们惊讶了,月满楼的玉夫人国色天香,名满州城,他叫的这般亲昵,莫非两人有什么渊源?
探究的目光在孟骁身上打转儿。
孟骁被他们看的不自在,抖了抖肩膀,轻咳道:“看什么看,这很奇怪吗?你们别忘了我还有一个诨名的……”
“知道知道,花盗嘛。”
叶寒声轻嗤,上下打量他一圈,“还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居然入得了玉夫人的眼,看来她品味不怎么样。”
孟骁懒得同他争辩这个,转向桑桐道:“我没听她提起过你,你说的好像也不是她。难道……你那位故友是月满楼背后的东家?”
说到最后,他两眼直冒绿光。
满眼的兴味最后全变成了揶揄的低笑。
“我怎么记得,那位东家是个男子,还是个极为俊俏的公子哥儿……”
“你见过他?”
桑桐诧异问道。
孟骁摇头。
“没有。”
自打这位东家住进月满楼,后院第三院开外就成了禁区,除过服侍的人,不允许任何人踏足,他也不例外。
叶寒声没好气道:“没见过人你怎么知道他生的俊俏。”
“背影啊。”
人来时,他隔着花墙仓促一瞥,足以惊鸿,孟骁认真道:“骨相之美,纵不见面皮,亦能窥见一二,我敢打包票,此人容貌定然不俗。”
“你就吹吧。”
“我吹什么了?”
孟骁翻了个白眼,对桑桐道:“来,桑姑娘,你告诉他,你那位故友是不是相貌出众,风流倜傥。”
数道视线聚在桑桐身上。
她嘴角微抽,对这个话题很是无语,“你们没旁的事要做吗?”
竟这般无聊。
“还不是他非要说这些……”
叶寒声抢先哼了句,气得孟骁人皮面具险些起皱,深呼吸好几次才把胸口的郁气散尽,对桑桐解释道:“我问这个不是无聊,而是你若能得到他们东家的帮忙,要查什么事,会比单枪匹马容易许多。”
“我知道。”
桑桐环顾一周,正色道:“正好我要与你们说一件事。”
其他人当即来了兴致。
唯独楼珩眸光微动,缓缓啜了口茶才把视线挪向她。
“我拿到了一个名单,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上面,至于是谁,需要逐一排查。”
桑桐找来笔墨,在上面写下八个名字。
待纸张铺平,众人齐齐起身,围在桌边。
“这么巧,来泾州后我就知道那么几个大官儿,还都在这张纸上。”
叶寒声啧舌不已。
越青崖几人看完也是一脸震惊,“不管是哪个,泾州这是要翻天啊。”
楼珩视线一扫而过,最终凝在后面两个人名上,“泾州司马梁瑕,刺史李叙,这名单确定没问题吗?”
“我有八成把握。”
桑桐此话一出,众人神情都很精彩。
一位刺史,一位司马。
这是要捅马蜂窝。
“那就查。”
楼珩目光冷沉,“他们如何入仕,如何升迁,何时何地在何处任职,查清楚这些,起码能排除一半。”
九年光景,能持续在泾州搅弄风云之人可不多。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