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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7章 以杀止杀,一条路
    黑火药?

    泽檀道:“那人有意引我深入,点了火,我只来得及切断一部分引线……”

    对方是想把前去追查的人全部埋在地下。

    下手狠辣,不留余地。

    “你受伤了。”

    桑桐站的方向正好能看到泽檀背后被血晕成墨色的衣裳,碎布零星,隐有些砂石和木屑黏在上面。

    “什么?伤哪了?快让我看看。”

    叶寒声忙去扒拉他,泽檀横剑挡住他的手,侧身避开众人的视线,冷着脸道:“无事。”

    再快的身法一旦要分神去做其他事情都会延误脚程。

    此事是他擅作主张。

    这伤,也是他咎由自取。

    同样的事旁人可以做,他不行,他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保护公子的安全。

    这柄剑,不该为除此之外的任何事而折损。

    泽檀垂目跪下:“属下违背命令,还请公子责罚。”

    “你这是干什么?”

    叶寒声抬手就要去拽他起身,被越青崖一把抓住,压低声音道:“这是他和公子之间的事,你不要多嘴。”

    “可是……”

    叶寒声不甘心,明明是做了好事,为何到头来还要请罪,越青崖知他脾性,怕他再说下去平添麻烦,忙把人拉远。

    楼珩静静的看着泽檀,须臾,问道:“明知故犯,罪加一等,你后悔吗?”

    “请公子责罚。”

    泽檀伏身。

    楼珩收回视线没再理他,转而望向远处,语气微凉:“那就罚你好好想清楚此事再来回话,起来。”

    “公子?”

    泽檀诧异的看他。

    楼珩沉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是。”

    泽檀站起身,倏而脸色微变,捏紧剑柄,挡在楼珩身前,同一时间,其他人也发现了异常,快速聚拢到一处。

    数十人影越过矮墙和歪斜的屋舍悄然落地,将他们团团围住。

    话不多说,拔刀杀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敢持凶杀人。”

    叶寒声大怒,和其他人交换了个眼神,迎上了他们,对方数人气息极轻,腾挪跃转间犹若鬼影,刀法却霸道凌厉,罡风所过之处,啸音破空,砂石狂卷。

    “要培养出这样一批高手不容易,他们真舍得下血本。”

    桑桐被蛮奴护着,至今无人能近她身。

    叶寒声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相互之间配合默契,还有泽檀游走其中,暗行刺杀,局面很快一边倒。

    楼珩观察着场中的动静,淡道:“由此可见,长兴赌坊背后之人势力不容小觑,往后难免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姑娘怕吗?”

    “该怕的是他们。”

    桑桐紧盯着那些飞溅的血线和不断倒下的尸身,眸光愈发冷:“血债,必须血偿。”

    震动于她话中的杀意,楼珩侧目看她,“姑娘不是医者吗?那双救命的手,也会杀人吗?”

    “那都督你呢?”

    桑桐轻嗤,“你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吗?”

    “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楼珩声音平稳,毫无波澜,她笑,“那就是了,金刚怒目,菩萨低眉,皆是慈悲。”

    杀人亦为救人。

    世道纷乱,人心鬼蜮,并不是非黑即白。

    桑桐清楚心中坚守。

    不会困于那些无谓的自苦挣扎之中。

    说话的间隙,叶寒声等人已经控制住了局面,血腥气弥漫开来,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冯禹挨了一刀,正在处理伤口。

    “没留活口吗?”

    桑桐问道。

    叶寒声摇头,“他们发现敌不过后,死命拼杀,唯一拿下的活口也咬破口中毒囊自尽了。”

    这时离氏兄弟走来。

    “回公子,都搜过了,身上并没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或印记,对方有备而来,没留下任何线索。”

    满院的尸身血气,残垣断壁。

    昭示着一股风暴在泾州城缓缓拉开了序幕。

    楼珩等人没在长兴赌坊久留,出了街道,沿着哭嚎和坍塌的方向朝前,人群乱哄哄的四处流窜,有些地方起了火,白日里烧起大片的黑烟,百姓们提着水桶赶去救火。

    还有被压在废墟下的,传来断续且虚弱的哭声。

    “先去帮忙。”

    一行人四散开来,救火的救火,救人的救人,桑桐在旁进行急救和伤情处理,一番忙碌下来,夜色已深。

    好在爆炸时是白天,人相对警醒。

    官府和百姓反应又比较及时。

    伤亡不大。

    最后四海盟也叫人来帮忙,许彪带人去清理现场,陶素留下来帮着桑桐处理伤患。

    “阿桐,歇会吧,吃点东西。”

    陶素端来些清粥小菜放在桌案上,昏黄的油灯光影罩着桑桐,给她度了一层暖融融的光,她正在写药方,闻言轻道:“你先吃吧,我把这些整理好就来。”

    “不急这一时半会。”

    陶素看她像陀螺一样忙了一天,眼下都有些乌青之色,难免心疼,“放心吧,官府居中调度,该安置的都安置妥当了。剩下的让他们去做。”

    桑桐不想她操心,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站起身。

    和她一起简单对付了几口。

    期间陶素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桑桐莞尔,“你想说什么就说,和我客气什么?”

    “我……我听说你们遇到刺客了……”

    陶素拧着帕子,皱眉看她,“阿桐,这些事实在太危险了,你就不能不去吗?就像济安堂时那样,看病救人,安稳度日。”

    “你可以做天底下第一个女医,悬壶济世,流芳千古。”

    “世人敬你爱你,这样难道不好吗?”

    她见桑桐不说话,心里也没底,嗫嚅道:“我知道这是你的事,我不该多嘴……”

    “不是这样的。”

    桑桐按在她的手上,温和笑道:“姐姐,你的心思我清楚,我又岂是不识好歹的人?”

    “那你……”

    陶素急急抬头,小心的看着她。

    隔着面具,看不到桑桐脸上的神情,只听那声音平和轻淡却坚定异常,“我必须去。”

    “有个人与我说过,人不能将自己囚禁起来,在安乐窝里躲藏一辈子而错过了选择的机会。要去走去看,去找到内心真正想走的道路……”

    “在找到这条路前,我不会再回济安堂。”

    她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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