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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7章 互为浮木,互为救赎
    薛知恩沉默。

    扒在她身上的男人,浑身的滚热都在彰显他赤裸肮脏的内心。

    他在等她的答案。

    薛知恩侧额没骨头似的抵在车窗上,无波无澜的深情眼睨着他,忽地想笑,但她没笑,在黑黢黢的车内,眼眸好似亮了一霎。

    她说:“会。”

    “我想让‘它’活长点。”

    得到了这答案的一瞬间,车内静了。

    不知哪点触碰了齐宿的心。

    ‘砰砰砰——!’

    他的心跳如鼓点,极速地,疯狂地跃动,时刻要冲出振动的肋骨,奉上。

    齐宿按压住要跳死的心口,朝她粲然一笑,低哑的声音绕在她耳膜,惹人发痒。

    “我很愿意为你绝育。”

    我很愿意活的长,陪你长。

    薛知恩也跟着他笑,眉眼弯弯的俏,“可惜了,”她转头看向车外,声音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不养狗。”

    意料之内。

    齐宿又被拒绝了。

    不过他并不伤心,不管是什么原因,她来接我,她让我拥抱,她让我触碰。

    齐宿认为——她可能也是爱我的。

    尽管这想法像个笑话。

    但齐宿还是那样坚信。

    她心里有我一点点位置就够了。

    他依偎在她肩头,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阖上眼皮,张嘴又是一句:“我好想你。”

    “……”橙黄的路灯随她眼睛闪烁,薛知恩沉默了许久,说,“我不想你。”

    齐宿闭着眼轻笑:“你不想我也不耽误我想你。”

    薛知恩:“……”

    网约车司机见他们小情侣如此‘恩爱’,上车后一直挨在一起说悄悄话,不禁有感而发,转动车载音响,放起一首曲调温柔的情歌。

    柔情似水的歌声充斥在狭小的车内。

    两个见面不过半个来月的陌生人,就像真的痴恋情侣一样紧紧贴在一起,在这初春互相取暖。

    互为浮木,互为救赎。

    ……

    601门口,齐宿安稳放下她,掏钥匙,房门打开了,薛知恩却没动静了。

    他奇怪地回头:“不进去吗?”

    薛知恩手抓着胳膊,看着漆黑的601内,干涩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步子像被钉在水泥地里动弹不得。

    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齐宿不知道她在怕什么,被他这种变态入室缠上猥亵,她都没害怕,现在在怕什么呢?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当那个圆滚滚毛绒绒的小身影喵喵叫着跑出来时,齐宿看见,她绷紧的眉心陡然松懈,浑身像是彻底失了一只提起的力气往下瘫。

    原来是这样。

    齐宿一把揽住她,看着在她软掉的脚边轻蹭的猫儿,再望她垂睨着小猫蕴含柔和的眉眼,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我以为你是担心‘我’才来接我。”

    齐宿低着眼帘,把她扶到沙发上,长睫轻颤,特意把‘我’字咬重。

    薛知恩抱着猫不说话。

    她的手摸着猫的身子,腿,脸蛋,尾巴,像在检查有没有变瘦,发现没瘦,反而似乎还胖了,才将目光大发慈悲地移向委委屈屈站在那儿的男人。

    他好像被抛弃的流浪狗,幽怨地瞪着主人的新宠猫。

    猫毫无所感地冲他打了个哈欠,往女孩怀里钻。

    齐宿第一次觉得养猫不是好事。

    它在往谁的怀里钻?

    他都还没有钻过!!

    齐宿嫉妒地牙痒痒。

    薛知恩确认完想自己确认的把猫放下,她起身想走,但今天双腿已然超负荷,她想再站起来完全是痴人说梦,试了几次都没成功站起,她干脆瘫在沙发上,斜眼看刚准备上前眼带焦急的男人。

    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没什么自尊可言了。

    人的阈值真的可以不断变宽,薛知恩索性直接摆烂。

    她说:“抱我出去。”

    齐宿问:“出去干嘛?”

    她说:“我想抽烟。”

    抽烟而已,齐宿把家属猫塞进卧室,开了客厅的窗,又打开空调用毯子裹紧她,陪她坐在一边,兴致勃勃地请求:“知恩,能让我给你点烟吗?”

    薛知恩咬着烟,沉默地盯着他。

    齐宿当她默认了,愉快地拿过她手里的打火机,‘嚓’一声,竖起的火焰后,是男人期待的剔透眼眸。

    漂亮极品,全心爱慕。

    没人会拒绝这样一个人护着火苗给自己点烟,薛知恩也不会。

    她敛下蒲扇似的睫羽,低头,发丝缕缕倾斜,烟头被点燃,猩红在青白的指间明灭。

    很迷人,她抽烟的模样像一幅慵懒的油画画,淡红的唇被烟嘴压出薄薄的凹陷,雪白的皮肤被稍显清灰的烟遮出冷调的朦胧,缭袅的雾惹得黑如点漆的眸似携情,颓与美并存。

    齐宿痴迷地凝视她。

    像陷入某一段回忆。

    突然,薛知恩开口了,画里的触不可及的人动了,完美的秀眉拧起,含情的沉眸阴冷:“你在透过我看谁?”

    齐宿愣了愣,倏地记忆中的小姑娘仿佛与眼前人重合了。

    他控制不住弯起眼尾,发自内心的笑特别灿烂闪耀:“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在抽烟。”

    他觑着薛知恩的神色,似乎在期盼什么,但薛知恩的目光始终冷淡,叫人辨不清情绪。

    许久,她启唇,烟气漫出:“然后呢?”

    齐宿大概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笑笑继续说:“后来啊,后来你母亲就来了,你把没吸完的烟塞给我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连一句话都没说上。”

    他腼腆地挠挠后脑勺。

    这表述的内容薛知恩有些印象,但不多,她只记得那时候她刚成年正跟母亲和一堆阿谀奉承的名流、媒体参加无聊透顶的艺术展览。

    结束后,她出来透透气,后街的小巷子里撞见个急匆匆没长眼的愚蠢男大。

    她没来得及注意那男大的脸,母亲便在巷口叫她,心惊间直接将燃到一半的烟头塞到男大手里。

    现在想来那人极有可能就是他。

    既然他说自己是画画的,很有可能是艺术院校毕业的,当时那场展里就有美院学生的作品展览。

    其中还有一心机学生不那么无趣的画令她印象深刻。

    薛知恩想明白,忽觉可笑,白烟从口鼻溢出,袅袅飘升,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就是因为那次现在才会这么缠着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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