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晓白在申家门口呆坐了许久,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的老师打来的,问她中午怎么没有回去吃饭?
申晓白恍恍惚惚的应着,颤抖的她,扶着墙再次爬起来。
对门的邻居大娘忽然打开门来,她扶好申晓白,“小白,你哥打你了?怎么回事?他们申家虽然对你不好,但是也没对你动过手呀。”
申晓白抽回手,目光直直的看向邻居大娘。
邻居大娘有些讪讪的,她平日里是比较喜欢八卦。申家屋里刚才申宏志骂的话,她大半都听到了,她那点仅剩的同情心让她打开了家门。
结果,申晓白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渗人。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家里拿了块鸡蛋糕塞到申晓白手里。
“我家白天没啥人,我也没做饭,大中午的,你先垫垫。”
申晓白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鸡蛋糕,她轻轻地笑了一声。邻居大娘一个激灵,有些惊惧的看着申晓白。
申晓白把鸡蛋糕放回大娘手里,一步一晃的离开了申家。
邻居大娘拿着那块鸡蛋糕,看着申晓白的背影,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冷哼一声,抓着那块鸡蛋糕回家,关门之前她的声音飘进了申晓白的耳朵里。
“哼,不识好歹,老娘的鸡蛋糕就是喂狗,也不给你吃。”
距离申晓白死亡,只剩下不到24小时。
申晓白离开了申家,却也没有回到老师家去。
她丢了魂一样,在b市的街上穿行。一步一步地,她竟然走到了她最想考的那所大学门前。
她仰着小脸,木木的眼神盯着那所百年名校的大招牌。
许久,她自嘲的轻笑一声,她转身,再次走进人流之中。
晚上,申晓白的老师再次给她打了电话。老师很担心,问她是不是又去送外卖了,怎么还不回来吃饭,天已经黑了。
申晓白坐在地铁站外的一张长椅上,她错过了回去的地铁。
她安抚了老师,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老师说要去接她,她拒绝了,说自己会打车回去的。
她的手机app里,确实还有一些钱。
申晓白又累又饿,她在等她约的车。
申晓白被网约车送回了老师家,她手机里不多的余额交了车费。
老师和师母都没睡,还在等着她。
她乖乖巧巧的坐在老师和师母对面,说她去参观了b大。
老师一听,很开心,想跟她聊聊,却被细心的师母打断了。
师母问申晓白是不是没吃饭?脸色看着不太好。
申晓白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有些累了。
师母叹口气,也没有多说什么。
老师让她早点休息,两位老人就休息去了。
申晓白等两人都回房,才颤巍巍的站起来,进了师母为她整理的客房。
天再次亮起来的时候,申晓白出门给老师和师母买了早餐。
她提着早餐回到老师家,把早餐用保温餐盒装了,放在餐桌上。
她提起自己的两个布包,离开了老师家里。
如果可以,她什么都不想让老师知道。老师夫妻俩那么好,不该知道她的糟心事。
她离开了老师家,走的远些了,她把两个布包放在了垃圾箱旁边。
身上除了一部二手的智能机,她一无所有了。
申晓白笑了。
她第一次笑的那么放松。
她抬起腿,准备走到申家去。她想拿回她的身份证,她还是想迁出申家的户口。老师说了,那些并不复杂。
再一次临近中午,她走到了申家楼下。
这次,申家没有人,申宏志中午也没有回来。
她拿出手机给养父母打电话。没人接,她应该是被拉黑了。
她给申宏志打电话,申宏志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拒接了。
申晓白歪着脑袋,木木的盯着申家的家门。
邻居大娘这次没有开门,她趴在门后,透过猫眼观察着申晓白的一举一动。
申晓白在申家门口站了很久,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她中间给养父母和申宏志也发了短信,没有人理她。
临近下午两点。饿了两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一口饭的申晓白,摇摇晃晃的离开了申家。
她慢慢的走到了启航商场附近的阳光广场。她已经饿过头,倒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头很晕,很累。
她拿出手机,在旁边的便利店扫码买了瓶水。她坐在那张长椅上,费力的拧开盖子,小口小口的喝了半瓶水下肚。
她拧上瓶盖,坐在长椅上发着呆。
巡警的车从她身边路过,副驾的警察敏锐的察觉出她与别人的不同,脸色太过苍白难看。巡逻车在附近停了下来,两名巡警走向她。
“小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申晓白抬起头,眼前有些发黑,她看清楚她面前的两名巡警。
她笑着,摇摇头,“没事,走的太远,有些累。”
年长些的巡警皱皱眉,摸摸自己口袋,又摸了摸年轻些巡警的口袋,摸出一大块巧克力,递给了申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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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脸色很难看,还出了很多冷汗,你好像有些低血糖,你把巧克力吃了。”
申晓白怔怔的看着手心里的巧克力,眼眶有些热,她点点头,“谢谢你们。我真的没事,你们忙吧,我打电话给我家里人,接我回去。”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年长的巡警这才笑了笑,“那你一定记得把巧克力吃掉,低血糖也会要命的。我们就先走了。”
申晓白朝两位巡警点头致意,她,不敢站起来。她知道,她如果站不稳,人家不会放心离开的,何必耽误人家巡警的工作呢。
两位巡警回到巡逻车上,巡逻车再次发动,离开了阳光广场。
申晓白撕开那袋巧克力,她定定的看着那块巧克力,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申晓白掉着泪,一口口把巧克力吃了下去。
她揉揉挫伤到的手腕,迎着暖洋洋的太阳,把脸上的泪擦掉。她打开手机的社交软件,看着朋友圈里,高中的同学们一个个都在晒高考之后的狂欢和肆意,美食大餐、长辈奖励的新笔电手机、新衣服新鞋子、家人带着出去旅游的美景,各种各样。还有些已经收到录取通知书的,还高调的晒着通知书。
申晓白痴痴地看着,一个个,仔细的翻看。
距离申晓白死亡,不足五个小时。
一通电话跳转出来,打断了申晓白的目光。
是申母。
申晓白颤抖着手,点了接通。
申母不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现在回家来一趟,家里有事跟你说。”
申晓白忽然就想到了申宏志打她时,脱口而出的那些话。
她的养父母,给她安排了门亲事,就是有点傻的那个胖子,二十万的彩礼。申晓白在大太阳下,打了个哆嗦。
“听见没有,你快点回来,我跟你爸在家等你。”
申晓白刚开口说了个‘妈’,申母就挂断了电话。
申晓白用袖口擦擦脸上的泪,扶着长椅站起来,往申家走去。
申家果然不止她的养父母两个人。
还有一对年纪比她养父母要大很多的夫妻。
那个女人,申晓白记得,就是那个胖子的母亲。女人看到她,皱皱眉。
她略有些不满,“这姑娘怎么看着脸色这么难看?该不是有什么病吧?”
申母抓住女人的手,轻轻拍了拍,“怎么会呢?小白身体可好了,就是昨天跟她哥吵架了,今天没有好好吃饭。小白又勤快又能干,做饭还好吃,哎哟,我这姑娘可是真的没的挑。”
女人仍然有些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申晓白,“她真没病?”
申母拍拍她的手,“没病没病!她刚高考完呢,我给你瞅瞅她的录取通知书?我家这姑娘可聪明着呢,b大知道吧!她爸,把小白的录取通知书拿出来。”
申晓白瞪大眼睛,她死死的盯着申父从沙发上起身,去他们夫妻的主卧里拿着一封红色的录取通知书走了过去。
申晓白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她的录取通知书,申家已经拿到手了,却根本没有告诉她。
申晓白忽然发出一声尖叫,她疯了一样扑向申父,想从他手里把通知书拿过来。
申父抬手,躲过了申晓白,他拧着眉头看向了申母,示意申母拦下申晓白。
申母脸色难看的站起来,将申晓白从申父身边拖走,关进了她平时住的那间小杂物间。
她哭喊着拍打着房门,申母从外面拿钥匙反锁了申晓白的屋门。
她坐回那女人身边,给女人倒了杯茶,“她哥现在马上就要结婚了,b城里买套房,那得多少钱?你看看~”她拿过申父手里的通知书,递到女人手上。
“高智商,人漂亮,能干。在b市,她可不该是二十万这个价吧?”申母洋洋得意的喝了口茶,看向胖子的父母。
有些苍老的中年夫妻对视了很久,在打眉眼官司。他们的孩子脑子确实不怎么好,若要改善他们家的基因,申晓白可以说是个非常好的目标了。
男人冲自己妻子点点头,女人咬咬牙,“可以再高些,但是,你们老申家也别太狠了。我们夫妻大半辈子了,总得给自己儿子留些底子,他们将来成了夫妻,也是要过日子的。”
“这说的哪儿的话呀?”申母笑容越发得意,“我这小闺女,也才刚满18岁,本来我还是打算再晚几年再让她结婚呢。这不是赶上……”她看了眼中年男人,他还拿在手里的那张通知书仔仔细细的摩挲,申母停住了要说的话。
要不是她怕申晓白上了大学以后,经济独立,没办法再拿捏她,她才想赶着申晓白刚满十八,没有独立能力的时候,再多捞一笔大的。
申晓白的哭喊和拍门声,透过薄薄的房门传到客厅里。
中年夫妻对视一眼,男人开了口。
“这姑娘是不愿意的吧?你说的再好听,如果姑娘不愿意,我们家花大半家财,别搞成了违法犯罪。”
中年女人赶紧接口,“就是,别好好的喜事闹成官司吧?”
申母皱着眉,看向了申父。申父满脸不耐,又站起来,朝着申晓白的房间走去。
申晓白的房门被打开了,申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察觉到门打开的申晓白冲了出来。
房门狠狠的拍在申父脸上,把他撞了个趔趄,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申父的一声呼叫,客厅的三人齐齐看来。
申晓白满脸泪水,朝着三个人冲过来。
她的目标是中年男人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申母一眼就看明白了申晓白的想法,她冷笑一声,率先从中年男人手里拿过了录取通知书,两手摊开通知书,做出要撕毁它的样子。
其实申晓白知道,b大的录取通知书不用大力气,是撕不毁的。
可是,她的心脏还是猛的突起一拍,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申母狠狠捏住了,她停下了脚步,死死的盯着录取通知书。那,是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申母看着申晓白惨白的脸色,冷笑出声,“小白,别怪妈不给你机会。去扶你爸起来,安安静静的回房间里待着。”
申晓白没动,申父已经自己爬了起来。他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冲着申晓白的后脑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申晓白本就乏力的身体再没支撑住,重重的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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