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家两老在老家过的并不好，老爷子将一纸遗书，家里最值钱的祖屋和多年积蓄的大半，都给了申晓白的养父母。这对老夫妻拖着生病的身体，在老家用仅剩的积蓄勉强度日。

    申晓白每年过年和养父母一家回老家，都会把自己小心翼翼藏的钱交给爷奶。其实养父母不是没有发现，只是申晓白捡废品攒的那一点点钱，他们也看不上。更何况钱是给了老两口，也算是替他们尽孝，他们就装作不知道。

    申晓白在这种环境里慢慢长大，一直到申晓白十五岁，她开始到一些同情她的餐馆里帮忙刷盘子，打扫卫生、清理垃圾，老板可怜她给她日结薪水，她攒的钱便慢慢多了起来。

    直到有次申晓白藏的钱被到申宏志不小心找了出来。彼时申宏志已经十八岁，交了个女朋友，正是花钱大手大脚的时期。

    申宏志看着零零碎碎，却又被整整齐齐放在纸盒里的钱，他笑的很得意。

    晚上，申晓白打工回家写完功课，准备将刚领到的几十块放进纸盒，却发现纸盒里只剩下了零散的几块钱。

    申晓白傻了，她呆呆的抱着纸盒，一个人躲在小杂物间里无声的掉眼泪。

    谁拿走了她的钱？她其实大概能猜得出来。白天她的养父母都要上班，而且她的养父母也并不喜欢进她的房间。

    她看了眼堆在她房间里，占了房间三分之一面积装了申宏志的杂物的纸箱，有被申宏志翻动过的杂乱。

    申晓白避开养父母，悄悄找上申宏志。她想，能要回来一点是一点。

    申晓白一脸哀求，求申宏志把钱还给她。

    申宏志笑眯眯的摸摸申晓白的头，“小白，哥哥帮你收着，你还小，不能乱花钱的。”

    申晓白眼神黯淡了几分，她垂下头，不再做声。她知道，她要不回来了。前一天她才开心的数过，那可是三千块。

    申晓白回了自己的小屋，哭了半夜，可是别无他法。如果这件事养父母知道，她就一点钱也别想继续攒了。

    申晓白咬咬牙，她没有别的办法，她只能重新开始，一点点的攒。

    那年过年，申晓白还是给了两位老人三千块。老爷子看着孩子瘦弱的样子，和几年不变的破旧棉衣，眼眶发红。老太太坐在炕上，嘴里念叨着‘造孽啊造孽’。

    老爷子最后拉着申晓白的手，说：“小白，你给爷爷的钱，爷爷把大部分都给你存着。你再等等，再等等。”

    申晓白不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她只是乖乖的点头。

    她窝在两位老人身边，乖巧的说，“爷奶，小白知道，等小白十八了，就可以赚更多的钱，小白孝敬你们。”

    两位老人对视了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

    老太太顺着小白的短发，“乖孙孙，乖小白，睡吧，爷奶都在。”

    申晓白这一夜睡的格外好。

    申晓白高考结束，她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在她的高考成绩下来之前，她开始了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兼职工作。

    送外卖。虽然风吹日晒，可是薪资让申晓白很满意。她的养父母已经告诉她，她的大学费用家里不会负责。

    申晓白在前一年回老家的时候，已经得知了爷奶和养父母的约定，她只能在养父母家住到十八岁。现在，她首先要做的是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租个房。以后她会努力的赚更多的钱，她想读完大学，她想将爷奶接到身边。

    申晓白将一切都打算的很好。可是，她还没等到她的录取通知书，她甚至还没有领到她第一个月的薪水，她先等到了爷奶过世的消息。

    申晓白的天塌了。

    爷奶明明都跟她说了，等到她18岁。他们没有等到申晓白，他们就一起走了。

    申晓白哭的死去活来，她要回老家见爷奶，要送爷奶最后一程。可是养母只是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养母不耐的骂她，“哭什么哭，丧门星。回什么老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丧事我们已经花钱托人办了，你赶紧收拾收拾搬出去。真晦气。”

    申晓白哭的发晕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养父母推搡出了家门，往她脚边扔了两个布包。

    养母关门之前留下一句，“一个礼拜之内，回来把你的户口迁走。不来，就直接给你销户。”

    申晓白像丢了魂一样。她捡起两个布包，找了自己的高中老师。老师年纪大了，夫妻两人同住，收留了申晓白暂住。申晓白清楚，她不可能一直赖在老师家里。

    她独自一人回了老家。

    老房子里有些杂乱，但是什么都没变过，甚至连条白布都没有挂。唯一不同的，是爷奶都没了。

    申晓白躺在爷奶的土炕上，呆呆的看着屋顶。

    很快老支书知道她来了，就赶了过来。

    老支书摸摸她的头，“乖孩子，你爷奶给你留了东西。”

    申晓白表情麻木的看着老支书。

    老支书叹口气，“娃，你不是申家人。你知道了不？”

    申晓白的眼睛瞪大，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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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支书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卡，塞在申晓白的手心。

    “娃，你爷奶说，这都是你平日里攒下来孝敬他们的。他们给你攒着，你上学用。你十八了，就不是申家人了，以后你都自由了。”

    申晓白给老支书跪下，“支书爷爷，我想去爷奶坟上看看，认认地，往后，我还是要回来看他们的。”

    老支书给申晓白扶起来，“娃，我带你去。你去村口买点纸钱，买瓶酒。”

    申晓白跟着老支书去给爷奶上了坟。

    下午，老支书让儿子送申晓白去了镇上的车站。

    申晓白一路茫然的回了b市。她去了老师家，师母给她热了饭菜，等她吃饱了。老师和师母开始哄她，安慰她。

    申晓白笑了，“老师师娘放心，高考成绩我还是有把握的，能考上的。我养父母要我迁户口，我不太懂，我想问问该怎么处理。”

    老师松了口气，给申晓白讲了讲流程，让她放宽心，这不是什么难事。然后让师娘带申晓白去洗澡，早点休息。

    申晓白的死亡，进入了倒计时。

    申晓白第二天去申家，她来取户口本和身份证，办理迁户。

    申晓白想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已经换了。

    申晓白拿出为了跑外卖买来的二手智能机，给申母打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申母才不耐烦的接通了。

    申晓白跟申母说明自己来取户口本。

    申母哼了声，说让申宏志中午下班去给她开门，让她老实在门外等着，就挂了电话。

    已经快十一点了，离申宏志下班也不久了，申晓白无奈的坐在申家门口等。

    十一点五十多，申宏志衣冠楚楚的回到了申家。

    申晓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怯怯的喊了声：“哥。”

    申宏志点点头，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开门进了屋。

    申晓白老实的低着头跟在他身后进了申家。

    进了申家，申宏志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他很是不耐的使唤着申晓白。

    “还不去做饭，大中午的还要我回来给你开门，快去，给我炒两个菜，先把饭蒸上，记得给我切根香肠。”申宏志一边交代着申晓白，一边进了养父母的房间给申晓白拿户口本和身份证。

    申晓白咬咬唇，进了厨房。

    做饭当然没有申宏志拿东西快。

    申宏志很快将户口本和申晓白的身份证一起扔在了餐桌上。

    申宏志朝着厨房催促，“快一点，我饿死了。”

    申晓白一边挥舞着铲子，一边回道：“马上、马上。”

    申宏志不耐的走到冰箱前，给自己拿了罐饮料，坐在餐桌前，边喝边等饭。

    申晓白做好菜，端着两盘菜送到餐桌上，再回厨房给申宏志盛饭。

    申宏志夹了两口菜，端过了申晓白送上桌的米饭，附带一盘切好的香肠。

    申宏志抬头看了申晓白一眼，很是嫌弃的说：“东西在桌上了，拿了快走吧，看见你就没胃口了。”

    申晓白自然是看到餐桌上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了，她赶紧伸手去拿。

    申宏志放下碗，一把抓住申晓白的手腕。

    申晓白身体一僵，看向申宏志。

    申宏志笑起来，“哥快结婚了，你不准备给哥留点礼物？”

    申晓白抽回手，“哥，你想要什么礼物？”

    申宏志上下打量了申晓白一圈，“你这样能送得起什么？随点礼金吧。”

    申晓白咬咬唇，“我刚开始送外卖，还没有工钱。等我这个月底……”

    她话还没说完，申宏志就站了起来，手往申晓白兜里伸。

    申晓白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开。

    申宏志眯起眼，盯着申晓白，“你还学会骗人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存了不少钱了吗？”

    申晓白瞪大了眼睛，“我的钱，我的钱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都被你拿走了！”

    申宏志嗤笑一声，“骗鬼呢？你当家里谁最傻？你在我们申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了，掏点生活费不应该吗？小白眼狼，快点把钱拿出来，至少交出来一半给我。”

    申晓白气的眼眶都红了，她这次倒是没有哭。

    “我在申家是爷奶拿房子跟爸妈换来的！”她想解释，可是她不懂申宏志的无耻。

    申宏志见申晓白迟迟不肯掏钱，再次靠近申晓白，开始掏她的口袋。

    申宏志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小狐狸精，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些钱从哪来的，你说的清吗？还不是从我们申家偷的！从15到现在都18了，你肯定偷了更多的钱，快点拿出来！”

    申晓白被申宏志治的死死的，怎么都没挣脱开。

    申晓白急的直掉泪，她身上还有老支书给她的，爷奶留给她的银行卡。

    申晓白没有挣脱开，终是被申宏志翻遍了口袋，从她外套内的口袋摸到了那张卡。

    申宏志眼睛一亮，将那张卡掏了出来。

    申晓白扑过去想抢回来，“那是我的！”

    申宏志将卡放进自己口袋，狠狠一把推倒了申晓白，“小畜生，快说密码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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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晓白摔在地上，手掌被擦破，手腕也狠狠的挫伤。她捂着手腕，浑身颤抖，望着申宏志一脸绝望，大声的哭求起来。

    “哥，求你了。把那卡还给我吧，那是我一点点攒起来的。你结婚我一定给你随礼的，我一定给你随份大礼！我求你了，哥，你把卡还给我吧！我已经没家了，我还要在外租房吃饭上学的！求你！”

    申宏志笑起来，他理了理自己的衬衣，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笑的像申晓白十五岁那年看到的一样，洋洋得意。他大概猜得出密码，左右不出申晓白的生日年月日，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试。

    “小白呀，爸妈跟我说，三千块太少了，可是这又三年了。你这卡里至少也得有五位数了吧？哥就收下了，当我们申家养你十几年的费用吧。拿上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快点滚吧。迁完户口，记得把户口本给我送回来。”

    申宏志坐回桌前，准备继续吃饭，他现在心情很好。

    申晓白浑身都在发抖，她不可能再次认下。那张卡，是她为爷奶攒下的，也是爷奶为了她存住的。

    申晓白爬起来，想再次扑向申宏志，抢回银行卡。

    申宏志察觉了，一脚踹到了申晓白腿上。

    申晓白因为老两口的去世，大受打击，本就食不下咽。她的精神状态和身体都已经很差，自然没扛住这一脚。

    申宏志也来气了，他的好心情被申晓白打断了，饭也不能好好吃。他摔了筷子，走到申晓白身边，一把拖起申晓白，狠狠甩了两个耳光。

    “给你脸了，是吧？我告诉你，爸妈本来是打算把你卖掉的，你哥我嫌弃那家人上不得台面，不想扯上关系，才好心的帮你拦下来了。就来过家里的那个死肥猪，你记得吧？他看上你了，他爸说，要出二十万彩礼，爸妈想抬价，跟我说起这事儿，我嫌那胖子太丢人，还是个脑子不好的。我还说再帮你找家更合适的，替你挡了一次，怎么着，现在你就冲着你哥我来了？”

    申晓白整个人都懵了。她不知道这些，她……

    申宏志又给了申晓白一个耳光，“死丫头，户口本你也别拿了。现在给我滚，晚上我就让爸妈给那死胖子家里联系，赶紧把你卖了！快滚！耽误老子吃饭！妈的！”

    申宏志骂着，就拖着申晓白朝家门口拖。

    申宏志把被打懵了的申晓白拖出家门，把门狠狠的在她面前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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