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云说到这里，赵西川甚至有些心疼。
本以为她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该是家中娇养大的，可没想到她竟然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秋姑娘。”赵西川将自己手中的丝帕递了出去，送到了秋明云的面前。
秋明云似乎是没瞧见，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任由自己的泪水落下来。
赵西川终于还是于心不忍，伸出手去，替秋明云擦拭着泪。
赵西川这个动作一出手，别说是秋明云了，就连赵西川自己，也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秋明云后退一步，躲开了赵西川的手。
赵西川的手也顿在了原地，一时是再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两个人面面相觑，场面中除了尴尬，倒是更多了几分的暧昧。
“咳咳。”赵西川故意咳了一声，打断了这份尴尬。
秋明云也反应了过来，将自己面上的泪擦拭了去，转身又坐了回去。
有了方才这个小插曲，秋明云彻底酒醒了。
赵西川看向秋明云又坐回去捡起了筷子，一时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便只好也陪着坐回去，却仍是不吭声，只是看向秋明云，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吃了几口之后，秋明云心头的那份尴尬缓解了，又继续开口。
“再后来，我就嫁人了。”
秋明云的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劈在了赵西川的头上，赵西川抬头看向秋明云，眼神中全是诧异。
她居然已经成亲了？
她居然已经有夫君了？
这段时日来她一直形单影只，他以为她是。
不知为何，赵西川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看向秋明云，张了张嘴，却并没有问出口。
他自然是想问，既然你已经成亲了，那你夫君如今在何处呢？
秋明云却好像并不在意此事，提起自己嫁人一事面上也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继续说着自己的事情。
“后来，听说他还在外面喝酒，甚至还嫖。”
“不过娘亲生前有不少的钱，想来他应该是钱够花，所以也未曾来找过我。”
赵西川听到这里，已经将方才秋明云成过亲一事抛之脑后了。
她既然不说，就说明她的丈夫或是死了，或是和离了吧。
如今他满心都是对秋明云的心疼，很难想象一个女子，一个人，身上又没有钱，是如何在外面打拼的。
“再后来，”秋明云仍是继续说着，“许是年纪大了他仍是不知节制，许是真的身子不好，总之他就得了现在的病。”
“应该是看过不少的大夫
，知道自己不行了，这才找到我身边。”
“毕竟他也只有我一个女儿，想着死后无论如何我也会将他埋了的。”
秋明云说到这里几乎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他还好意思提要同我娘亲合葬，他也配！”
说到这里，赵西川看到秋明云的眼神中满是恨意。
刚要伸出手去安慰她，却想到方才的尴尬的场景，将自己伸出的手又伸向了一旁的茶杯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秋明云眼角瞥了一下赵西川的动作，也跟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轻啜了一杯，继续开口道：“我定是不会如他所愿。”
“不仅如此，我也不会让他死。”
“这些年，我遍寻名医，就是为了让他活下来。”
“他这个病是治不好的，活着也不过是让他徒增痛苦罢了。”
“可是我就是要他活着，凭什么他将我娘亲活活打死了，他却能就这么平静的死去？”
“我娘亲受过的苦，我要让他受千倍百倍。”
“所以。”赵西川终于开了口，“你才会让顾姑娘为你父亲看诊？”
秋明云点点头：“饶是这些年我费了再多的力气，可是他的病拖得久了，身子已经垮了。”
“你们见到他时。”说到这里秋明云忽然顿
住了，“你好像并没有见到他。”
“阿殊见到他时，上一个大夫已经同我说了，该为他准备后事了。”
“可是我早就听说了顾姑娘的大名，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总要试一试的。”
“没想到阿殊竟然真的能治。”
秋明云的声音逐渐的小了下去：“可惜，他还是被人杀了。”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也多了几分的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在亲眼看到他死了之后，心头甚至有一种落寞感。
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哼，”说到这里秋明云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继续开口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让他如愿的，他只配孤零零的，活着是，死了也是。”
说完这话，秋明云长呼了一口气，仿佛多日积攒在内心的那片郁郁之气吐了出来，整个人都畅快了不少。
赵西川见她如此，终于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了她的头，笑着说道：“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秋明云一愣，随即笑道：“放心，我不过是觉得他死的这般容易，有些可惜了。”
“我是断然不会为他伤心的。”
秋明云努力忍住自己的眼泪，方才赵西川对她的关心，让她险些没崩住。
而且她也没想到，
赵西川这种人竟还有这样一面。
先前瞧着他明明是喜欢阿殊的，可能，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想到这里，秋明云故作玩笑的拍开了赵西川的手臂，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要哭吧！”
看向赵西川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柔情。
赵西川忙站起身来道歉：“是在下唐突了。”
秋明云笑了笑：“你不必如此拘谨，我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两人又尴尬的聊了几句，秋明云才站起身来：“走吧，天色晚了，该回去了。”
许是因为酒劲还是不小，又许是坐久了脚步有些虚浮，秋明云站起身时，脚下一个踉跄，还是赵西川上前扶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摔倒。
秋明云摆摆手：“没。没关系。”
明显是喝多了的模样。
赵西川疑惑的回头看向桌上那酒坛，这酒的后劲这么大吗？
这不看不知道，原来第二坛酒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秋明云给打开了。
如今正半躺在桌子上。
看起来，已经是喝了不少了。
自己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秋明云实在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整个人都靠在了赵西川的怀中，仍是对着赵西川摆摆手指头：“没关系，我。我自己。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