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临川听到顾曼殊答应了顾曼清的挑战，心中没有任何的诧异。

    她本就是不会轻易退缩的人，他此时低着头，嘴角不经意地扬起一抹笑意，心中还是带了几分期待，这个总是会带来惊喜的小丫头，会如何应对这场较量呢？

    此时听到顾曼殊答应了这样的挑战，在场的众人均是有些怔愣，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自然，这目光中，是有些诧异在，也是有些嘲讽在。

    而此时一向与顾曼清交好的另外一位官家小姐，林若言，站了出来。

    “顾大小姐倒也不必难为自己。”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一旁的一个女子，似乎是想得到她的肯定，可没想到并没有得到那人的任何回应。

    她对那人翻了个白眼，却仍是不肯放过面前的顾曼殊：“顾大小姐从乡下而来，没有请过教书先生，若是此时言败，我们自也不会嘲笑你的。”

    说是不嘲笑，可这林若言的眼神中，却满是嘲讽的看向顾曼殊，似乎就在等着她说放弃的话。

    萧临川自然也在此时，目光不时地扫过顾曼殊，观察的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和先前那副样子不同，顾曼殊在接受条件之后，整个人

    更是自信而专注。

    “别废话了，拿笔来。”顾曼殊不愿意和她们废话，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仿佛是对周围议论声的回应。

    她今日来，本就是陪着萧临川而来，若是能恰恰有这个机会，能让顾曼殊在众人面前扬名，她自然也是愿意的。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曼清心中一凛，她本以为顾曼殊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毕竟她从前在相府之中，是从未学过任何东西的，这她敢保证。

    但是看顾曼殊这自信的样子，倒好像是……

    难不成她离开相府这区区数日，竟然请了教书先生不成？但是顾曼清很快又安抚好了自己。

    毕竟学习并非一日之功，她怎么可能在这短短数日内有所长进呢？

    她心思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取纸笔来，她倒是要看看，顾曼殊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待顾曼殊站定在那桌案之前时，顾曼清的心中既期待又忐忑，她生怕顾曼殊真的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但又怕这出戏太过平淡无奇。

    顾曼殊知道，现在场上的目光自然是聚焦在自己身上的。

    不仅仅是方才同顾曼清交好的那些人

    ，心底对自己的恶意。

    还有的便是因为，自己是同萧临川一同前来的，而萧临川在整个过程中，对自己一直是和颜悦色的，这已经引起了不少官家小姐的不满。

    但是她待纸笔一到，便毫不迟疑地提笔蘸墨，整个动作流畅优雅，仿佛只剩下了她面前的宣纸。

    随着笔尖舞动，一行行诗句跃然纸上。

    顾曼清看到顾曼殊那执笔的模样，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她这副模样，分明是练过的，倒是不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的要让这顾曼殊在自己的雅集上大放异彩不成？

    不可能！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顾曼殊只能一辈子被自己踩在脚下，相府嫡女，永远只可能是自己。

    就在顾曼清焦头烂额的时候，顾曼殊已经写完了最后一句，她轻轻的放下笔，脸上洋溢的仍旧是淡淡的微笑。

    而此时，自是有人上前，将顾曼殊写过的那纸抬了起来，就这样，顾曼殊所写的诗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在那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了，顾曼殊甚至听到了人群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字迹遒劲有力，每一笔都透露出不凡

    的气度来，那种恢宏大气，哪怕是他们这些学过数年书法的公子小姐，都是比不上的。

    想不到，这位平时看起来粗鄙不堪的顾家大小姐，竟还有如此惊人的书法造诣。

    “这…这当真是她所写？”这人开口的语气，虽是不信任，却也满是敬佩。

    毕竟她是在众人面前写的，做不得假。

    一旁自然也有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身形一跃，站到了人群之前，开始读起了顾曼殊写的那一首诗。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这开口诵读此诗的，人正是先前在百川书院的赵西川，随着他的诵读，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园的赞叹之声。

    读完这诗之后，本就是骠骑大将军之子的赵西川，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这诗描写的竟然是北国边塞的雪景，他的父亲是在北边行军打仗过的，他自然也从兄长那里听说过这边塞之处的荒凉与寒冷。

    而最后这两句诗，将梨花比作了雪花，赋予了雪景生机勃勃的气息。

    似乎让人也看到了战争胜利的那种喜悦。

    这诗，的确是让赵西川颇有感慨

    。

    “好诗好诗！”赵西川再次看向顾曼殊的眼神中就满是赞赏了，“想不到顾姑娘居然有这种才情，在下佩服。”

    他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要知道，在开场之前，他还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

    他倒是要看看，这位扬言同顾家断亲的顾大小姐，究竟是有什么本领？

    如今看来，顾兆廷这样的钻营之辈，当真是不配有顾曼殊这样大气的女儿，当真是不配。

    众人感慨的，自然不仅仅是这诗对雪景的描述，更重要的是，顾曼殊一个规格女子，竟然能写出这种恢宏大气的诗来，与她那遒劲有力的笔迹相映衬，更显得此人心境之宽广。

    而在众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一直在不远处的云闻宁也站起来，满是赞赏的看向顾曼殊。

    起初听到顾曼殊在顾曼清的邀请下作诗的时候，他心中满是不屑的，本以为，不过是这些闺中女子之间相互攀比的手段而已。

    但是没想到，顾曼殊竟然能做出这种诗来。

    萧临川的目光在顾曼殊身上停留了许久，他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顾曼殊必然是有所准备，是能当众做出诗来的，可是他没想到，顾曼殊竟然敢要纸笔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