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静静地看着她。
陆瑶乃是中郎将家嫡女,自小便与沈纤月较好,仗着自己的小姐身份没少欺负府中的丫鬟。
她利落地翻身下马,从沈纤月手中夺过野兔,“有这时间,两位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这深山老林的,万一冲撞了什么不该冲撞的东西,可就不好了。”
陆瑶杏眼圆睁,“沈时鸢,你什么意思?”
沈时鸢置若罔闻,将目光转向沈纤月,“妹妹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沈纤月被她看得心中一凛,想到还有把柄还在沈时鸢手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所言极是,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猎些猎物吧。”
陆瑶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纤月,“纤月,你……”
沈纤月疯狂地给陆瑶使眼色,恨不得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陆瑶不明所以,但看到她焦急的神情,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沈时鸢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说罢,她利落地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只留给两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纤月内心懊恼地在地上跺了跺脚,不明白为何沈时鸢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从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姐姐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陆瑶扯着沈纤月的衣袖,一脸不解,“纤月,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对沈时鸢那样好说话,她手里真有什么你的把柄?”
沈纤月一双美目里满是阴狠,“不过权宜之计罢了,不管怎样,这次围猎,我必然不会让她好过!”
“瑶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片林子有豺狼,是不是?”
“是……是有,不过那都是猎户们私下传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陆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豺狼一般极为记仇,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沈纤月应声说是,心里却盘算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将豺狼引至沈时鸢所在的围猎区域。
最好能让沈时鸢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地滚回去!
沈时鸢独自一人策马追逐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不知不觉间已深入林中。
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遮天蔽日,只有点点斑驳的光线透过枝叶洒落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终于,那只白狐停在了一片空旷的林地中央,警惕地竖起耳朵,四处张望。
她勒住缰绳,搭弓上箭,瞄准了那只白狐。
就在即将放箭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时鸢……”
沈时鸢搭弓上箭的手一顿,寻声望去,应云骁的身影从茂密的树林中闪现出来。
那人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沈时鸢缓缓放下弓箭,白狐受惊,一溜烟窜入更深的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应云骁几步上前,上下打量着她,“时鸢,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沈时鸢黛眉微蹙,“我很好,多谢应公子关心。”
应云骁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冷意,心中一紧。
“时鸢,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选择,可我……”
“应公子,”沈时鸢打断他,“你我如今已无关系,还请应公子注意分寸,孤男寡女共处一林,怕是不妥。”
应云骁苦涩地笑了笑,“你……是在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吗?如今你嫁入太子府,太子待你可好?”
“太子殿下对我无微不至,应公子无需挂怀。”沈时鸢语气淡漠。
应云骁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便被隐藏起来,他不愿就此放弃,固执地站在原地,“时鸢……”
沈时鸢秀眉紧蹙,“应公子,请回吧,莫要再跟着我了。”
应云骁沉默了片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跟在了沈时鸢身后。
他固执地认为,沈时鸢还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需要他保护的小姑娘。
感觉不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沈时鸢厌烦至极,正打算加快速度甩开他时,目光忽然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的土地,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沈时鸢放慢马速,仔细看去,发现那块地被人挖了个大坑,上面用一些落叶和枯枝草草掩饰。
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
应云骁见沈时鸢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远处灌木丛的阴影里,几双绿油油的眼睛正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死死盯着沈时鸢和应云骁。
几只体型健硕的豺狼低伏着身子,蓄势待发,仿佛只要猎物稍有松懈,便会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沈时鸢没回答她,夹紧马腹,以最快的速度超前冲去。
林间的风,裹胁着落叶和尘土,带来一丝血腥的气息。
应云骁也发现了陷阱,大喊一声,“小心!”
沈时鸢没理会应云骁的警告,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施舍给他,只冷冷地瞥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狼一眼。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些豺狼是谁的手笔。
沈纤月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困住她,未免太小瞧她了。
靠近陷阱的瞬间,沈时鸢猛地一拉缰绳。
骏马高高跃起,轻盈地跨过了那道沟壑。
几乎在同一时刻,她手中弓箭拉满,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只豺狼的咽喉。
其余的豺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地扑向她。
沈时鸢却丝毫不惧,再次搭弓上箭,又是两箭射出,精准地命中了两只豺狼。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应云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完全被沈时鸢的英姿飒爽所震慑。
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忘了躲避,直直地掉进了陷阱里。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他狼狈得仰面朝天,四肢不协调地摊开,活像一只被掀翻的龟。
沈时鸢缓步走到陷阱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应公子,可否需要帮忙?”
应云骁不想在沈时鸢面前丢了面子,撑着身体坐起来,“不必。”
说完,他咬了咬牙,手脚并用地攀着坑壁,费力地向上爬,坑壁湿滑,几次险些滑落,好不容易才爬到坑沿,狼狈地翻身出来。